那男人握着朱笔,神色肃穆,不知在写什么。
听到外头的动静,头也不抬,说道:“鬼鬼祟祟的,窥探什么?”
温颜撇嘴,试探问:“可是通州那边传信来了?”
周瑾行边写边道:“这才过去多少日,哪有这么快回音信?”又道,“若是回音信,多半是出岔子,来搬救兵了。”
温颜:“……”
他真的很淡定。
一般情况下,妃嫔都会主动回避政事。
见他没有过多言语,温颜试着踩他的底线,进屋撒娇道:“陛下成日里哪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
“朝廷这么多官员,政事堂还有几个老头子,都是白养的吗?”
周瑾行失笑,朝她招手,“过来。”
温颜屁颠屁颠走上前。
周瑾行把一份奏折递给她看,说道:“这是临州刺史呈上来的。”
她放下狸花猫,好奇接过那份奏折,顿时露出辣眼睛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肉麻陈情啊?!
那临州刺史也真是闲得蛋疼,事无巨细写了好几页求夸的鸡毛蒜皮,看得温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言难尽看向周瑾行,“就这?”
周瑾行:“就这。”
温颜不由得发出灵魂拷问:“刺史的官职很闲吗?”
周瑾行愣了愣,随即便笑了起来,“闲才好,若是很忙,便是州里出了事情要去处理。”
温颜轻轻的“哦”了一声。
周瑾行继续道:“临州张刺史眼下已经七十有余,我大梁官员六十致仕,他算是返聘回来的。
“老儿l脾性温吞,做事注重细节,在当地颇有口碑。
“临州二十六个县的治理算是很不错的,他几乎每季都会上奏该地的治理情形,若是什么时候没有动静,朕反而该着急了。”
温颜理解不了这种君臣之间的微妙联系,只觉得天天转得跟陀螺似的,时日长了会烦心。
周瑾行给临州的批语也很暖心。
什么天热张刺史注意防暑,夏季提醒他防洪啊等等,也用温吞吞的语气回复那边。
像两个你来我往的笔友。
看着奏折上的朱批,这是一封来自七十多岁与二十多岁的君臣交流。
它跨度了四十多年的代沟,用文字的方式细水长流展现出双方为了百姓安宁的付出。
温颜不禁生出几分奇怪的感触,仿佛那份奏折也有了温度。
也是,人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早该安享晚年,还继续当打工人,也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