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药,要吃药,吃了药就会好的,吃了药就会好……”像念咒语一样一直重复,颤抖着手把药抠出来,一粒、两粒、三粒……还嫌不够,全部抠出来,仰头塞进嘴里,口干,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脸涨得通红,跪在地上干呕。
海水浸湿小腿,浸湿手臂,药伴随着滚烫的泪,全部落入水中,嘴里的苦意漫延,难受的想把舌头咬断,太阳缓慢升起,浮动的金色对楚山雪有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想化作泡沫,融入大海……
楚山雪回宿舍换完衣服才看见江绥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回复。她放弃写便利贴,给江绥发消息说殡仪馆有事要提前回去,江绥说好,给她发了一张日出的照片。
远处飘来金色的云,太阳从海平线升起,由远及近,一束绚丽的光。
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共享一场日出。
眼睛酸酸的,又有些想哭,江绥的电话打了进来,楚山雪没有第一时间接起。
“喂。”
鼻音很重,江绥敏锐地问:“怎么了?”
就这一句话,楚山雪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电话那边的江绥也不催她,听筒里只有二人的呼吸在相互缠绵。
“没怎么,就是起太早,有些累。”
江绥安静了会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楚山雪右手拿着手机,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手腕,连呼吸都忘记。
“嗯,那你注意休息,”江绥的声音里有一种落日余晖般的温柔,“我明天要出差。”
楚山雪吸了吸鼻子。
“按时吃饭,吃药,”江绥道,“等我回来,我们再去看一次医生。”
楚山雪听见吃药,想起今天早上葬身大海的药片,还没来得及心虚,乍一听见江绥说“我们”,什么都忘了,连忙点头答应。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江绥后来还说了什么,楚山雪没听,挂了电话还沉浸在美好的余韵中,半天不见动弹。
医生开的药剩下一盒,放在桌子上,楚山雪行云流水的拿出一片,将要放进口中的时候愣住,想起刚才查到的副作用,迟钝,嗜睡,发胖……其实这些看病那天医生就和她交代过,她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白色的药片,楚山雪想了一会儿,扔进了垃圾桶。
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楚山雪的时间被工作填满。她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自己的工作做完不算,还要往别人那里抢工。前一天值完夜班,第二天清早李雅莉又准时在办公室看见她,理由是有同事请假,她来代班。
一开始李雅莉只以为她经历了网上的事,痛定思痛,改过自新,还没欣慰两天,又开始头疼了。以往楚山雪不认真工作,偷懒、翘班、迟到,她虽然生气,但气过骂过也就过去了。可就楚山雪这两天这劲头,她连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她让人家认真工作的,现在人家加倍认真了,她又想让人家放松一些,这不逗人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