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下,伸着脖子等江绥。
往上推十年,江绥总会听到来自各种人的提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头两次被问到,江绥还认真想一想,生活方式和思想都能合拍的灵魂伴侣,后来就只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套话,什么善良呀、孝顺呀。
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很难从他的描述里看见楚山雪这样一个人,但他就是被毫不相关的楚山雪吸引了。
楚山雪垂着脑袋,眼睛也不够清明,看起来奄奄的,没精打采,但比昨天好些。委曲求全并不是什么好词,江绥觉得楚山雪不应该是听话乖巧的,她当永远带刺,永远向往自由。
吃完早餐后就驱车前往医院看病,与上次不同,这次江绥就等在门外。高姝问了楚山徐额一个问题,她想了两分钟,思绪就开始往外飘,想出去看看,想知道江绥还在不在。
“楚山雪?”
楚山雪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回答问题,但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高姝问了什么,便问:“你刚才问什么?”
任何疾病光靠医生的努力都是不可能痊愈的,何况是极其需要病人配合的精神、心理治疗?高姝低头写了几个字,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看待治病这件事?”
治病?治病还能怎么看待?楚山雪不太理解。事实上,虽然答应了江绥要来看病,她也承认在某些方面有异于常人,但她对自己生病这件事没有多清晰的认知。她甚至觉得她没有病,只是想法不同,而依照楚山雪这么多年在网络上混迹的经验来看,改变一个人想法这件事,难于登天。
“我不知道。”楚山雪说。
“你来这儿是因为江绥对吧?”高姝直视着她,“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去做,人只要有食物就能活下去,无论是什么味道,但为什么人们还要致力于研究好吃的食物呢?吃了好吃的食物能让人心情愉悦,这谈不上意义,但我觉得心情愉悦四个字就足够了。你仍然可以觉得治病没有意义,你甚至可以觉得世间万物都没有意义,但只要做出细微的改变,就能让你轻松一些,就能让江绥开心,你觉得不够吗?”
“可以让江绥开心?”
高姝点点头道:“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关心你。”
楚山雪想说什么,高姝继续道:“不用纠结关心的真假,你只要知道一件事,病情转轻,你轻松,江绥感到愉悦,你可以去验证,我相信你能感受到。”
楚山雪又往身后看了一眼。按照正常的出差安排,江绥实际上应该明天才回来,仅仅只是因为她没回消息,江绥就提前回来了。楚山雪一直觉得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如果昨天江绥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会和他说,但江绥没问。他只是把她接回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功利的,江绥想要什么,而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高姝后来提了许多问题,大多数细节楚山雪记不清,高姝引导她进行回忆,她时常感到说不下去,又开始流泪,高姝等着她,然后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