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祥今儿没进城卖菜,一早起来就在收拾院子,准备过年。
刚李贵中来后没多久,李贵祥就看到李满囤久闭的院子忽敞开的大门,然后便知道有人。
想过来打招呼,但看到李贵雨在,李贵祥就没上前——村学堂冬节才开小学班、又新加了严宏才,现他和李贵雨万一冲突没得被人误会是因为村学堂加人没加他的缘故,兄弟相争。
他是想去村学堂教书没错,李贵祥如此想:也确是跟李贵雨不睦,但村里许多氏族,他再蠢也明白哪有可能两个夫子都姓李?
何况他儿子才刚出生,媳妇还在做月子,家内外这许多家务,根本没法一天都绑在村学堂,反是卖菜只进城半天自由,能顾家。
这么明摆着的道理,偏人人都当他是傻子不明白。
过去两个月他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不管族里族外,都跟他说了许多诸如李贵雨对亲兄弟都一丝不露之类的话。
开始他还解释说媳妇要做月子家里不能离人,然后这些人的话就跟着变了,变成了李贵雨就是看你生了儿子,他没得儿子嫉妒,你仁义有后要体谅他之类等表面好意,实质还是挑拨的话——至此他方明白,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跟李贵雨谁是谁非,他们就想他赶紧闹将起来,等看笑话。
李贵祥不想如这些人的愿,至此便远着李贵雨。
看李贵中从李贵雨家出来,李贵祥方才上前,一样看到了包子上的字。
“贵中,”李贵祥好奇:“这个大伯母也能烧纸吗?烧了,你外祖母能收到吗?”
李贵中不肯人前落他娘的面子,说他外婆还没破四门,实际收不到,哈哈笑道:“既然烧,那自然是能收到的。比如这院子里的地方是我家的,只我家的人和请来的客人能走,但这院子外的路却是村里的,所有人都能走。这烧纸也是一样,只要包子写好名字,然后在官道路口烧,便就跟驿站寄信一样,就能寄到了!”
“至于我娘能不能烧,这个你看驿站寄信,虽说是男的多,但女的去寄,也没说不给寄啊。”
“这倒是!”日常进城见过婆子往驿站寄取信的李贵祥一下子就相信了。
李贵雨不愿落于李贵祥之后,跟着点头:“是这个理!”
……
李满囤捧了装了十张儿子写的“天地君亲师”神位的匣子进了老宅,告诉李高地道:“爹,你上次问的‘天地君亲师’神位,贵中写出来了!”
“怎么是贵中写的?”李高地不明白:不是说城隍庙道士吗?
李满囤少不得告诉一遍缘由,李高地由此便生了疑——城隍庙道士都不会写的神位,贵中小孩子会写?写的能够管用?
送走李满囤,李高地吩咐李满仓:“把你大哥送的这个匣子收到斗柜里去!”
他家今年还供魁星。
李满仓闻声自是欢喜——魁星是他花钱从城里铺子请的,哪里是李贵中小孩子写的神位所能比?
他爹算心底明白……
除夕清早,李满囤一进祠堂便为李高地叫住:“满囤,刚我听人说你庄里的余德一早来村里拉了一车烧纸?”
李高地年岁越大,忌讳越多。
李满囤承认:“爹,这车烧纸一半是贵中他娘烧给贵中他外婆的,另一半是贵中他媳妇烧给贵中丈人、丈母和岳祖母的!”
李高地……
当着一众族人,李高地觉得颜面扫地——他李家三房的媳妇竟然给娘家人烧纸?这花的都是他老李家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