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要一样,你要就藩的目的,是你早猜想到这宫中有人害你,却不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心灰意冷避而远之。
朱南羡并不起身,垂眸低声道:“父皇,儿臣这几日已想过了,儿臣在宫中待着毫无建树,还请父皇准儿臣不日就藩。”
景元帝肃然道:“你尚未纳妃,且藩地也需仔细择选,此事太过仓促,容后再议。”
沈奚道,这藩地也有个讲究,我问你,在哪就藩你父皇一定能同意?
朱南羡略一思索道,江西,南昌府?
沈奚道,不错,正是南昌。
你父皇与你母后正是在南昌相识,为你取字为南羡,南之一字,也源自南昌。
你父皇私心里一直想将这块宝地留与你或十七。
加之今年南昌府流寇四起,急需治理,眼下还未合适人选,你若能及时就藩,无疑能为他解决心头之患。
朱南羡怅然道:“儿臣这几日总想起母后,母后生前,尝与儿臣提起昔日在南昌府与父皇同甘共苦的日子,可惜儿臣出生在应天,未曾有幸回母后故乡亲见亲闻,若父皇恳许,还望父皇恩准儿臣择日就藩南昌。”
景元帝道:“也罢,南昌近来流寇四起,你素来擅领兵,由你去也好。”
一顿又问:“悯达,南羡的亲事,沈婧操持得怎样了?”
朱悯达道:“回父皇,还在选。”
景元帝“嗯”了一声:“加紧些。”
沈奚负手,望着即将升起的朝阳说,朱十三,其实你心思澄明,很多事,你不是不知,只是不愿多想。
今日这番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
你若想从别人那里得到甚么,你就要清楚他最想要的是甚么。
你若想要一击必胜,你就要知道对方最致命的弱点在哪里。
你心中其实都明白,你大皇兄与七皇兄想要甚么,马府那些要害你的臣子又想要甚么,乃至于,你父皇想要甚么。
沈奚一顿,续道,你甚至明白,我为何要说这些。
因为我不知道,我今日助你就藩,是对还是错了。
你虽看着无权,但你根基太高,你是嫡皇子,且这些年来,你虽从未经营,但不经意间金吾卫左谦已被你收服,你在西北五年,兢兢业业,就算有一天没了领兵权,你还有那方的军心。
倘若你赴藩荡平流寇,有了政绩,有了自己的亲军卫,你励精图治有了财源民心,真正封疆为王,那么——这宫中的格局,就要变了。
自然,你大皇兄不会觉得这是坏事。
因为他了解你,你们兄弟情甚笃,你不在乎储君位也更不会跟他抢,你起势,只能对他更有利。
你七皇兄也不会觉得这事不好。
因为各藩王割据,由你分去一部分势力虽表面看起来不利于他,当你从东宫下一枚死棋,变成一枚可以自主的活棋,他会觉得有机可趁。
然而时局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今日的选择,表面上只是就藩,但事实上,你是从太子殿下的臂翼下走出来,只身踏入这嗜血的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