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只能望到眼下的如水青砖,一片黑暗:“老奴本分如此,太妃娘娘谬赞。”
怡太妃眼神下垂,凝视着戴权,不带任何温度。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不过一瞬,怡太妃扶着霜冰的手走进了房间,留下淡淡一句:“公公是聪明人。”
便再无声息。
太上皇的大明宫,无论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何人,都该珠宫贝阙,金碧荧煌。
怡太妃缓缓踱步至太上皇面前,看着曾经也是风流倜傥的男人,如今躺在**,两鬓斑白,憔悴枯槁。
霜雪将托盘上的汤碗放在榻旁的桌上,朝着陈幼薇福了福身,和霜冰一同退了出去。
怡太妃站在床榻的锦缎旁,看着太上皇,缓缓勾起唇角。
太上皇感觉到有人注视,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怡太妃华丽的宫装,鬓边灿灿的华盛步摇。
“怡妃。”太上皇嘶哑地唤了一声,想要抬起手,却因为浑身无力,只能徒劳地动了动肩膀。
陈幼薇在太上皇身边坐下。
“陛下。”
一声轻唤,却是勾起了太上皇封存多年的回忆。
“幼薇。”
太上皇睁着浑浊的眼,看着站在他身前,风韵犹存,仍旧貌美的怡太妃。
当年陈幼薇隔着雨幕,朝他嫣然一笑,声如鸟雀银铃。
即便他最开始接近陈幼薇是为了陈家百万家资,可那个明媚朗丽的身影,却是不期然地,撞进他的心底。
正因如此,他才迫不及待地请求父皇赐婚。
只是后来的陈怡妃,在他的面前,永远是大度沉稳。鬓发衣袍,规规整整,分毫不乱。
越来越像深宫贵妇,被磨平了棱角,为曾经不知的代价,收敛锋芒。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太上皇想。
“幼薇,你可怨朕?”
太上皇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三儿子病逝得蹊跷。
只是甄贵妃当时诞育的二皇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又有着奉圣夫人的情面在,他不好处置甄家。
他给了幼薇补偿,也给了惠妃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