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关怀,听夫人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伤了身子?”
看将军二人微露出犹豫之色,竹卿自知失言,忙道:“小女子失言,夫人莫言往心里去。”
“无妨。”将军夫人道,“母亲生我的时候随父亲征战在外,身子本不好,生下我时胎里不足也是个体弱多病的。我自从生了三个儿子,心心念念想要个女儿,盼着有个女儿教她习武读书,可奈何不再是适合孕育之身只好作罢,如今看见人家有女孩儿都觉得羡慕得紧。”
“我听将军说你们遇袭之事,你为了救你妹妹身受重伤,又杀了几个北狄人。”将军夫人看向竹卿的神色也温和起来,“我若是有女儿,她也该像你们这样才是。”
将军夫人倒很与众不同,看着极疼爱女孩,又不愿让女儿只沉寂于闺阁,想让女儿似男儿那般天宽地广的自由翱翔,实在是位少有的好母亲。
竹卿黯然道:“我和师妹从小没有母亲,不曾享受过一日母亲的慈爱。此时才知天地间有您这样爱护儿女的母亲,又得您多日眷顾,很是心满意足了。”
将军夫人温柔道:“你二人在这府中一日,我就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你们,一切尽可放心。”
在将军府中住了半个多月,竹卿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此次大军开拔,并不同往常,郭将军曾言明要重创狄人,使其不敢再犯我朝边境。而圣上已经下旨,由郭将军为统帅,掌管所有军队,剿灭北狄主力。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竹卿心中记挂太多,辗转反侧。
青池和玉衡定然是要随军前去的,自己受伤后更知沙场刀枪无眼,不免为他们担心。
此战是否能胜,更关乎着边关百姓的性命,最直接利害相关的,就是青池和她们的性命。
一夜难眠。
次日竹卿拿出自己的破云剑来,剑刚出鞘,起手不到一招,竹卿手中无力,破云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在此时剧烈疼了起来。
这一箭的威力竟这般大,都快过去了一个月,自己居然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倔强的性子在此刻展露出来,越是拿不起来,她越是不肯认。
调整好内力提起精气,再挥出一剑时她的气息彻底紊乱,心力难支径直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整个人直直摔在了地上。
服侍她们的丫鬟被她提前支走,趁小师妹不在的当口她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到底会不会受影响,没想到一出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拿剑的右手仍然在颤抖,内力紊乱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无疑是重创,竹卿不敢想象,若是她此生再不能用剑,再也不能习武,她会如何…
小师妹一进门,就发现无力伏倒在地的竹卿。
“姐姐!你…”看到地上的破云剑和一地鲜红,不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师妹抱起竹卿,将她放在床上查看了她的伤口。还好,伤口只是些许红肿,并未裂开。
“小铃铛,我再也不能使剑了。”竹卿抓住小师妹的衣袖。
小师妹擦去竹卿嘴角残留的血迹,安慰她:“刘大夫说了,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一定不能拿重物,双手无力也是常有的情况,只需慢慢调养即可。我知道你是着急,可为了我,姐姐,你也得好好顾着自己。等你好了,你想练多久我都陪着你…”
小师妹将竹卿散乱的头发理到耳后为她擦净脸上的尘土,像小时候她哄睡自己一样哄着她:“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师叔他们就要回来了,他回来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苦着自己,他多难受啊…”
“小铃铛,我好怕,我刚才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又给师父丢脸了…我好不容易长进一点,我又让他丢脸了…”
小师妹明白竹卿的心症所在,看她眼睛下的乌青就知道她一夜未曾好睡。对青池的担心让她焦躁不安,她就会严苛的要求自己,想及早恢复为青池分担一些,越是不行越是做不到她越要这样做,直到自己最后筋疲力尽。
小师妹将竹卿哄睡,捡起破云剑小心收好,又处理掉地上的血迹。将军府的人一旦发现,迟早会顺着将军的嘴传到青池的耳朵里。竹卿不想自己说的时候,谁都没有必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