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荔出嫁的日子是在春天,柳树刚发出嫩芽,万物复苏。
刺史李蔚和儿子李轩亲自来迎亲,三书六礼颇有古制,唐颐很是满意。
而刚满一周岁的永儿,在季春时节再次发病。
春末的柳絮杨絮无处不在,尽管娴雅居如临大敌般封死了窗户也挂了厚实的门帘,也不许刚要开始学走路的永儿随便出门,可几朵肉眼无法察觉的柳絮还是随着下人的脚步从门缝飘了进来,不知何时飘到了永儿的住处。
永儿的症状比上次更为明显,哭得眼里满是血丝,面颊乌青。
乔瑜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赶忙让人拿来晒干的薄荷香包让永儿闻,这是民间的偏方,可舒缓难受不适的症状。
自从去年秋日里发觉永儿的哮症后,竹卿命人从外头买来数十盆枝叶繁茂的薄荷放在娴雅居周围,随时修剪晒干,以备不时之需。
永儿度过一劫后,乔瑜儿更加患得患失,每天寸步不离永儿身边,连玉衡来过夜她也无心服侍,把他请了出去。
“乔姨娘现在就是杯弓蛇影,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得紧张疑心是否会对永儿不利,话说回来到底是为了孩子,你就别纠结这事了。”竹卿戏谑,“官人要是觉得没人服侍,我再为官人纳个妾吧,官人是喜欢温柔的还是泼辣点,中意丰腴还是清瘦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是觉得府里的无趣,我去外头找个有情调的,怎么样?”
玉衡皮笑肉不笑:“你可真大方。”
竹卿狡黠地盯着他:“说吧,想要什么样的?”
现在她对纳妾已经看得很开,她曾为这事心烦气躁想不开了很久,觉得和旁人分享丈夫是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什么样的都行,你看着办吧。”玉衡一甩袖子,连晚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玉衡一路走到书房,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生气竹卿对他满不在乎,又怕她真的再找个女子过来,连饭都没吃下几口。
竹卿也并不与他客气,等他第三日下朝的时候竹卿就把那女子的画像拿给他看。
“她家里遭了难,只剩她和母亲,她父亲在世时还是个秀才,她不仅识文断字,还会擅长丹青,想必和你有很多共同的喜好,你要是看得上眼,明天我就把人接回来办酒了。”
竹卿说的干脆利索,玉衡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这就找好了?”
“我怕官人孤枕难眠,所以格外上心。”
玉衡无语凝噎,他又不是没女人睡就会死,什么格外上心,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心上。
“你说错了,我不是孤枕难眠,这不还有你吗?”他可算是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坏透了的女人是倔强不服软的性子,就因为他宠幸乔瑜儿,几个月不和他说话,哪怕和好也不轻易跟他同房,就算后来她和傅静堂过于熟络,他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竹卿让润禾收起画像,倒了杯茶给玉衡,问道:“你既不喜欢,我回头再找,反而是你,这几天心神不定,怎么回事?”
玉衡见她问起,也不隐瞒:“自去年皇后过世,太子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回圣上问话时频繁出错,我只看得心惊肉跳,所以你也别急着给我纳妾,我哪还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