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茶楼里的众人没得免费戏瞧,也都?各自转身回去,继续说着自家的话。
周梨这里虽是愕然,但也是回了柳小八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伤皮肉,倒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说完,以为柳小八应该也就追出去了。
哪里柳小八起身后,竟是坐到了她?这对面来。
一旁的殷十三娘并不认识柳小八这号人,只将他是那对周梨有非分?之想的,又?见周梨不喜他,便要出手去拦。
但周梨见柳小八既然过来,便也抬手示意?殷十三娘,叫她?不必管。
柳小八坐下后,却是没有看周梨,只接了周梨递来的茶碗,垂头?盯着那青绿的茶汤看,也不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这些日子想,我真是不个东西,不该叫巧儿那贱人给骗了。”
这话甲子一打开,似乎也没有那样难为情?了,他顺理成章地?朝周梨诉起苦来:“你不知我娶了她?,实在是没有几天的好日子过,他家拿我做牛做马,又?将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惹得邻里们怨气?冲天,我那时候偏手里没钱,人也就没骨气?,软绵绵的叫她?拿捏着。”
周梨其实是不想听他诉苦的,但听到这话,心里有几分?好笑,只差没有脱口就说,当初可没有哪个拿着刀逼他去和巧儿好,是他自己就是闹个众叛亲离,也要执意?娶巧儿的。
为此连一心为他打算的亲婶婶都?不管不顾了。
但周梨又?晓得,说这些现?在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能时光倒流了不是?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你如今家财万贯,妻妾环绕,该是过得好了。”既如此,和自己抱怨这些作?甚?
然而柳小八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摇着头?,“哪里好,没钱的时候我想着只要有钱了,什么都?好。可有钱了,我又?整日担心惶恐,只怕哪一日没了钱,大家又?都?离我而去。”
说罢,终于抬起头?看周梨,可怜兮兮地?说:“阿梨,我如今仍旧过得苦。”他眼下只盼望着周梨说一句,大家没怨他,还能像是以前那般走动着。他想只要周梨给一个台阶下,他马上就打发人去接婶婶回来替自己当家。
只是人生之事,哪里能事事如愿了?且覆水又?难收。
周梨放下手里的茶盅,淡淡地?看着他,“人生最?苦,不过那生离死别罢了,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全凭着你自己的心境来决定?罢了。”
她?说到这里,起身作?势要走,见柳小八也跟着起身,怕他纠缠自己,只无?奈顿住脚步说:“你想要的那样多,你只会越痛苦。我说过,人的欲望如果和能力不能持平,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又?不能选择正确的路途,那么这欲望给你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叫她?劝柳小八别赌的话,周梨看着柳小八如今这状态,怕是枉然了。
他现?在比谁都?害怕没钱,所以他只会更?留恋于赌桌,想着赢回更?多的钱。
柳小八站在原地?,这次他能清楚地?看到周梨眼里的疏离感,也深刻地?意?识到了,往昔的情?义,果然是不能复返。
就好似那破镜不可重圆一般!他忽然心里难受得厉害,气?得抬手掀翻了茶桌,只听得一声乒乓作?响,一桌子的茶具盘子,都?散落在地?上,碎了满地?。
周梨结了账后,便直径出了茶馆子,并不知晓这一幕。喊着殷十三娘,便去车行,“若是还要等,咱们另外?换一家,或是直接走路回家,明?日再来取车,不等了。”
她?想着,太阳虽是大,也还有些远,但好一阵子没走路了,一会儿街边买一把伞撑着,也是一样的。
那殷十三娘从前就算如何愚钝,但如今也是经历了诸多沧海,也是猜到了柳小八的身份一二。
知道周梨不愿意?和这人再打照面,便应了声。
去问果然还要等个把时辰,便来问周梨的意?思。
周梨只去买伞,叫她?去和车行伙计说,明?日来取车。
如此,两人便直接走着回去。
沿街又?买了些杂货,不想这样慢慢悠悠走回去,竟然已?是暮色。
恰好遇着莫元夕和香附回来,莫元夕先?跳下了马车,从她?手里接过去一些杂货,一头?问:“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