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心口像是要融化了。
才一个月大的婴儿抱着没有实质感,江神聆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团锦缎,软软小小的,十分可爱。
思思细嫩的手指张开,忽然又合上,一把捏住了江神聆的手指头。
不知为何,她这举动像是打破了江神聆心头某处的罐子,她想起血无尽流去的时刻,想起那时还在腹中胎动的女儿。
江神聆的眼泪霎时涌出,她努力呼吸止住情绪,但泪水流得止不住。
江神聆看着思表妹,泪水大颗大颗地洒落,她连忙将婴儿递给乳娘,转头抽出绣帕,擦去眼角的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江夫人和二舅母都向她看过来。
江神聆揩去泪水,睫毛还是湿润的,却转过身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摆在二舅母面前,“我瞒着父母,悄悄给表妹买了一对金镯子。”
江夫人看女儿神色不对,替她开玩笑说:“她一贯小气,这次下了血本,心痛哭了。”
二舅母笑道:“你怎么这么说聆儿。”
江神聆接话,“母亲懂我。”
江神聆将盒子打开,把金镯子戴在睁着一双大眼睛乱看的思表妹手上,“赤金莲花纹的金镯子,左边刻着长命富贵,右边刻着幸福安乐。”
戴完镯子,她想起过去准备的那些小衣裳,又要泪崩。
她连忙致歉,“母亲,二舅母,我晌午吃多了,不太舒服,我出去喘口气。”
江夫人道:“若实在不舒服,便先回家去,我让张娘子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好,我透口气就好了,母亲放心,我自己掂量着。”
江神聆离开院子,走在园中,远处传来戏班子热闹的唱闹声,她独自站在树下。
午后,阴着的天终于放晴,浅浅的金光透过树叶在她发顶扑朔。
“你怎么了?神聆。”
江神聆突然听到人声,她转过头去,看到站在树下向她走来的司湛。
司湛长身而立,清澈如水的眸中饱含关心之情,他看她眼角泛红,快步走上来。
江神聆蓦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她的脸埋在他的身前,呜咽的声音很低,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哀鸣。
她的泪水似奔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她紧紧地抱着他。
司湛被她抱住之时,浑身霎时僵住。
听着她的哭声,他逐渐放软了肩膀,抬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脊,又轻轻地拍着她,怕她哭得太厉害,喘不上气。
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没事了,有我在的。”
他话音刚落,江神聆呜咽的声音再难维持,她更是忍不住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她像是溺水的人,他是她唯一可以救生的浮木,所以她死死地抓着他,即使要让这浮木跟她一起沉进无尽的深渊,她也渴望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让她得以苟活。
江神聆终于哭累了,鼻腔里酸酸的,那酸气咽不下去,还止不住地、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她放开胳膊,但司湛还是拥抱着她,于是她便靠在他的胸口,责怪道:“怎么没有穿我给你做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