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安慢悠悠的送两人出来,看着顾逢晟从他车里搬出一个四方的纸箱。是他在饭桌上说好的宣纸,他让特助去家里取了一趟,正好能赶得上回来。
他把箱子搬进屋,拿上外套出来。
“你这孩子,这也太多了,我写个一年也用不完啊。”宁玉安满脸堆笑着,话外还是夸他过于客气了。
“外公您才客气,我好歹跟着您学了点皮毛,总不能不交学费吧?”
顾逢晟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每一句话都是让别人感受到诚意和尊重。他前些日子心烦,频繁的来找宁玉安练书法。老一辈人讲究修身养性,如此才能平心静气解决问题。宁玉安久来没有人陪,所以跟他也说了许多。
他这番说辞,倒也是没法让老爷子拒绝。即使这箱宣纸颇为金贵,他也是满怀开心的收下了。
“以后有空了常来,我对你就跟谦晔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外孙。”
临上车时,宁玉安又嘱咐道。
顾逢晟笑着点头,坐上车后降下车窗跟宁玉安挥挥手。沈昱宁被迫站在外公跟前,一起目送这辆不菲的车离开了疗养院。
“你回国的事还没跟家里说呢吧?”宁玉安回过头来问她。
沈昱宁点头不语。
“丫头,不管怎么说,你爸妈的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还是他们最宠的小女儿,他们是离婚不离家,你不能当做没有这个父母一样,那样是不行的。”
沈宗和宁茵的这场婚姻,曾经也是一对势均力敌的典范,两人家世相当又青梅竹马,谁人都说一句顶配。但沈昱宁六岁那年,他们两个离婚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或多或少也有感情破裂的原因,所以自那之后,沈昱宁被变着法的扔给长辈们,不是在爷爷家,就是在外公家。这么些年,她也始终无法理解父母的自私。
宁玉安见她不说话,试图继续开解:“谦晔前些日子来找我,说挺想你的,不管怎么说,你这二哥到底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不要因为当年还对他有什么想法,这么些年他也不易,有空了你该回去看看。”
上了年纪的人都想着说合,即使是一段空有其表的虚无关系,他们仍然觉得要好好经营,再不济,总是不能撕破了脸面。道理她都懂,但是做起来总得费些时辰。原生家庭的不幸,终究还是得身在其中才能知晓。
回到家里吃药休息后不久,沈昱宁又被一通电话从梦中吵醒。
“听说你回国已经好几天了,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联系我呢?”
她还没完全清醒,脑中混混沌沌的,一时没听清来电人是谁。刚想开口,那边又叫了声师妹,声音清润带磁性,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是从前学校里比她大两届的师兄徐衍,如今也是她的同事,只是岗位不同。
“不好意思,我最近在休息,一直也没怎么出去。”她从枕头下面摸到窗帘遥控器,摁键后打开了完全遮光的窗帘。
暮色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有些长。
“我跟你开玩笑呢。”徐衍顿了顿,“我也刚下会,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沈昱宁停了几秒,还是答应下来。
“好,那你把地址发我手机。”
七点半,简单洗漱后她出了门。徐衍定的餐厅离她家很近,是家老字号,藏于繁华人烟中,她们以前常来。老板是南方人,江南菜做得很出名,在老城区这一片经久不衰。沈昱宁步行到了餐厅,徐衍站在门口台阶上等着她。
他穿了件驼色的翻领夹克,下面搭配了条平常上班穿的黑色西裤,随性简单,背对着人低头交代一个工作电话。
听到她的高跟鞋声音,转身挂断电话。
“师妹!”
久别重逢,徐衍放下手机后冲她伸开双臂,笑容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