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来旺猛地拍案而起,老虎似的前倾着身子瞪圆了眼睛:“你当你是什么人?你当咱家是什么身份?!要说置些房产买几亩薄田,那倒没什么;即便悄悄入股几家铺子,也还说的过去——可这样惹眼的独门买卖,岂是咱家能碰的?!”
说着,他抬手指向门外:“怕是你前脚刚把东西卖出去,后脚咱家就被人给抄了!到时候别说赚来的浮财难保,不被视作背主刁奴当场打杀,都算是咱家祖上积德了!”
便宜老子这骤然爆发,虽打了来顺一个措手不及,但来顺身体里毕竟是个成年人的魂魄,倒还不至于被他唬的说不出话来。
当下忍不住质疑道:“这没偷没抢,靠自己本事赚钱,怎么就……”
说到半截,见非但是便宜老子一脸严正,连母亲徐氏也是肃穆非常,来顺便知方才那话绝非是在玩笑。
这万恶的旧社会,这吃人的奴隶制!
来顺一时出离的愤怒,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了血泪控诉。
但他可没革命先烈那种觉悟,更不会想去推翻什么大山,他要是日后掌了权势,多半也只会喜气洋洋的使奴唤婢,充分彰显自己腐朽堕落的本性。
不过那都是后话。
至少在目前,来顺对剥削阶级还是满腔怨愤的。
迎着父母严肃的目光,他讪讪的争辩道:“这东西其实也没你们想的那么赚钱,等咱们家喝完头汤,后面肯定少不了跟风仿制的。”
“那就更不该如此了!”
徐氏急道:“就算能赚个几百两银子又如何?咱家又不缺……”
“咳!”
便宜老子干咳着横了她一眼,徐氏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住了话头。
但听这意思,来家竟是家底颇丰,否则怎敢不把几百两银子放在眼里?
这让来顺的挫败感更浓了。
自家父母坐拥千贯家财,却依旧在荣国府为奴为婢,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意味着‘赎买’脱籍的成本,很可能远远高于自己的预期。
偏偏自主创业的路,又被便宜老子给否决了。
他一时心灰意懒,默默拿起那几条破水管,起身道:“我知道了,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吧。”
转身刚要回西屋,来旺却忽然一声低喝:“给我回来!”
他诧异回头,就听便宜老子道:“我又没说这事儿做不得。”
来顺不由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