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傅云晚心里有事?()?[(),着急着,“你的病可以说了吗?”
让谢旃突然一下子觉出来了不同。从前她是温柔和缓的性子,极少有这样急切的时候,可如今她微微皱着眉头,身体往前倾着,似乎他一回答,她便立刻要走开办事似的。让他突然想起了桓宣,他便是这种有什么事一时三刻就要办完的急性子。
欢喜里不觉掺杂了一丝怅然,谢旃道:“可以说,战事已毕,不需再隐瞒。绥绥,我与你一道去见老人家吧。”
“好。”傅云晚松一口气,领着他往外院走,“我曾祖的弟子们都回来了,他此时在前面。”
谢旃跟在她身后,觉得此时的她分外急切,是急切着想要医好他?还是急切着医好他,这样她就不必再为此事困着,不必再留在江东?
心中千回百转,望着她那样熟悉的身影,却觉得像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若在从前,他必不会有这种疑虑,便是有,也必定会向她问上一问,可如今,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问。就像破了又重新补好的杯盘,看似完整无缺,仔细检查,总能发现隐蔽处修补的痕迹。
心里空落落的,谢旃随着她走去外院,顾玄素并不在书房,便又往书库去找,弟子们平日里修书的明照堂大门虚掩着,内里一声声说话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傅云晚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元日那天我便看见了,师祖带着傅女在外游玩。”
“听闻她的生父是个粗鄙北人,这样的人,怎好跟着师祖修习?”
“顾氏数百年名门,怎么能收留这种混淆血统的女子?”
傅云晚定定站着。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之外,又有一种不平汹涌着,比任何时候更甚。
蓦地想起数月之前尼庵那个夜里,她在灯下对桓宣说,这不怪你,出身如何,并不是我们的错。
是的,出身如何,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错。这世上有多少像她一样出身的人,难道就因为是遭了欺凌生下的孩子,就该一辈子背负耻辱,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吗?
“绥绥,”听见谢旃低声唤她,傅云晚抬眼,他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不是你的错。”
傅云晚从他的眸子,望见那夜的桓宣。在那尼庵的灯下,他们谈起彼此的母亲,谈起身世,那时候他便是这么望着她。那时候他没有说话,但她明白,他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出身不是错,甚至在这乱世里失去贞洁,失去尊严,不顾一切地活着都不是错。傅云晚沉沉吐一口气:“我知道。”
转身要走:“也许曾祖在别处,我们再去找找吧。”
半掩的堂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我最惊讶的是她母亲,顾氏的女子个个知书识礼,先前顾大先生的女儿重病之时宁死不肯看男医,这样节烈的门第,怎么会有傅女母亲那样的人?被掳劫不但不肯守贞死节,反而给北人生下孽种,简直是一门之耻!”
脑中嗡一声响,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傅云晚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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