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却是非解不可,否则元辂定会以御前失仪的借口,直接将他治罪。
当一声,佩刀落地,傅云晚心脏跟着一跳,几乎要跳出腔子来。握着他的手更紧了,手脚不自觉的发着颤,又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忍住,他是为了她,那么她至少不能给他丢脸。
“无妨。”桓宣回头,低低交待一声,拉起她迈步向内。
穿过廊庑,走进正院。贺兰真在院门前守着,重伤后失血过多,脸上一片狰狞的青白色,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几乎要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傅云晚紧紧握着桓宣,随着他目不斜视,从门前走过。
“桓宣!”贺兰真突然高叫一声,“你加之于我的,我必将百倍千倍地还回来!还有你,傅云晚!”
声音好似厉鬼,让人心里发冷,傅云晚紧紧握着桓宣的手,抬头时,看见不远处厅堂下,斜坐榻上的元辂。
他靠着屏风,一双狭斜的眼睛带着笑,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甚至还在贺兰真说完时拍了拍巴掌。
这样好整以暇,猫戏耗子般的神色,让傅云晚突然惊出了一层冷汗。那日在安乐宫里,那些扭曲阴暗的经历梦魇般的重又缠上来,身上突然凉透了,那双狭斜的眼睛像一把刀,一寸寸剥开她的衣服,让她连呼吸都是一阵痛苦煎熬。
“别怕。”头顶上传来桓宣温和的语声,傅云晚抬头,他低着头在看她,黑沉沉的眼睛带着抚慰,让她在即将溺毙的边缘,突然找到了出路。
她是不用怕的,从来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你只管跟着我,问话之类都是我来
应付,你不必理会。”桓宣低声交代。
他松开她的手,与她一道向元辂行礼,边上靴声橐橐,贺兰祖乙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跟着是元戎,抱着胳膊带着笑,一幅看热闹的模样。
“桓大将军,”元辂开了口,黑眼睛飞舞着,笑意中杂着恶意,“昨日你说得了线索去追查檀香帅,结果却重伤安平郡主,杀了朕的左卫将军,犯下如此重罪,是想朕砍你的脑袋吗?”
傅云晚心惊肉跳,身边桓宣抬头,沉稳的声线:“事实并非如此,陛下受奸人蒙蔽,冤枉了臣。”
“哦?”元辂稍稍坐正些,“朕怎么冤枉你了?事实又是哪样?”
桓宣语声沉稳:“昨日臣得了檀香帅的消息,立刻禀明陛下率军追击,又命侍卫先期赶往琅琊,准备跟着南人队伍,顺藤摸瓜擒拿檀香帅,哪知贺兰羡突然在半途设伏截杀,重伤了臣的侍卫,臣闻讯立刻前往查明,贺兰羡又在半道上伏击了臣,臣被迫还击,交手中杀死贺兰羡,但檀香帅的线索也因此全部中断,臣怀疑贺兰羡暗中勾结景国,故意阻挠臣追查檀香帅,请陛下明察。”
“桓宣,你颠倒黑白!”边上贺兰祖乙怒斥起来,“贺兰羡奉皇命烧坞堡,捉拿南人叛贼,你却百般阻挠,放走南人叛贼,残杀贺兰羡,是你里通景国,欺君之罪,罪不容诛!”
“昨日贺兰羡伏击我的地带是一片荒野丘陵,既无南人叛贼又无坞堡,贺兰羡跑去那里干什么?”桓宣半步不让,“我的侍卫亮明了身份,随后我赶到也亮明了身份,贺兰羡仍然率部厮杀,如果不是他里通景国,想要杀了我阻止我找到檀香帅,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行了,吵什么吵。”元辂不耐烦起来,“朕要看证据。”
“臣有证据。”桓宣转身,“带上来。”
院外d等候的黑骑士兵立刻押进来几个士兵来到庭前跪倒在地,这些人穿着羽林军服色,一看就知道是贺兰羡的兵,贺兰祖乙正要上前问话,那些人已经争先恐后说了起来:“陛下容禀,昨天左卫将军借口清剿南人细作,命我们在往琅琊去的路上伏击桓大将军,桓大将军被迫还击,左卫将军打不过,死了。”
“诬陷!”贺兰祖乙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是被桓宣制住了,立刻叫嚷起来,“他们必是被桓宣收买,诬陷贺兰羡,请陛下明察!”
“是么?”桓宣冷冷反问,“昨日交战双方各有伤亡,贺兰羡那边也抓了我的人,你既然说是诬陷,就让他们出来指证。”
贺兰祖乙面色铁青,气恼至极。桓宣的人的确捉到了几个,却是宁死都不肯开口指证桓宣,天知道这杂种用的什么法子,笼络了这么一批亡命徒!
“拿不出证据?”桓宣冷笑,“我还有证据。带段祥。”
侍卫搀扶着段祥很快走了出来,他四肢头脸全都有伤,浑身上下都包扎得严实,向着元辂行礼:“启奏陛下,臣昨日奉大将军命令追查檀香帅的下落,不料在去琅琊的官道上被贺兰羡伏击,臣以为贺兰羡不知道臣的身份,特地拿出文牒请贺兰羡
查验,却被贺兰羡一撕两半,随后大开杀戒,将臣手下的弟兄几乎杀尽。”()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文牒,双手呈上:这文牒是贺兰羡亲手撕的,沾了臣的血,留下了贺兰羡的手印,请陛下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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