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一听又恼,“母亲既早知道当初为何不阻拦”
“你以为我没拦过”司马兴男声音微微拔高,眼里有惊怒掠过。
桓熙呼呼吐了两口气,他不仅对桓温害怕,对母亲同样有些发怵,收敛了脾气道:“母亲,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失了世子之位,日后成个废物。”
司马兴男叹气,对这个儿子的表现很失望,都已经这个岁数,自己办不成的事,居然还要求到她面上。但司马兴男与桓温不同,他儿子多,这个不行可以选其他的,担她这个母亲,自己孩子再事平庸无能,她也不能放任不理。
“口无遮拦,说的什么话,”司马兴男道,“你将这几日见到的听见的说给我听。”
桓熙于是将进入军寨中的事全说了出来,尤其桓温与他说的那些话,“母亲之前告诫我的,我全做了,只叙亲情,未谈及爵位军权之事,后来父亲主动说起,我还退让一步,说可以将军权给他,我只担个虚名,哪知父亲仍是不松口。实在可气。”
他说着面色渐沉,“他一心为那野种着想,眼里已是全没我了。”
司马兴男却没在意他的情绪,皱眉问道:“这几日你可曾见桓启派人出去送信”
桓熙道:“未曾见到,不过母亲让我联系军中的那个人,我已问过,在我去的前夜,有几匹快马离营。”
司马兴男闻言大恨,“老奴,竟如此迫不及待要换世子!”
桓熙面色焦急,道:“母亲,父亲如此绝情,那野种又立下大功,等朝廷册封下来万事皆休了。”
“愚蠢,朝廷如何会盼着桓家好,若让桓启掌了桓家……”司马兴男本要说“比你可棘手的多”,她瞥了眼桓熙,未说出这句,而是道,“这一回朝廷定会帮着我们,真正要防范的是你叔父桓冲。你可知刚才你父亲说了什么,说你难堪大用,保不住桓家基业,若是没有桓启,他便将家业交给桓冲,你可明白”
桓熙脸色乍青还白,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司马兴男不由怒其不争,“做什么小儿形状,你什么岁数了,这样一两句话都经受不住,事已如此,你父亲拿定主意就不会改,不过他如今身子不济,该是想其他法子了。”
桓熙一向敬佩母亲的刚强,又打起精神,眼珠一转道:“母亲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莫非就是为了对付桓启,不如干脆趁机路上……”
司马兴男没好气道:“我带的这些都是寻常府兵,桓启的亲兵以一当十,两百就敢闯宫掖,在北秦以少胜多,这样动手,还不知最后死的是谁。”
“我考虑不周,母亲定是有成算了。”
“这一路你仍如之前一样,别的事不用理会,等回荆州再做打算。我今夜就写封书信送去建康,这一遭,还需要宫中出些力。”
桓熙心中稍定,但仍有些不踏实,“可恨这野种竟没有什么短处让人拿捏。”
司马兴男掀起眼皮,道:“总算说到点子上,只要是人怎会没有短处,我观察他许久了。”
“母亲可瞧出什么”
司马兴男少见的露出犹疑的神色,长叹一声道:“卫家郎君。”
桓熙怔了一下道:“那不过算是他表弟而已。”
司马兴男道:“从他到荆州来,身边只带着卫家郎君,姬妾都到身边了也未见他亲近,外间都说他是个风流性子,可这么长时间,别说家里的美婢,就是外头他也没怎么亲近过。莫不能是突然转了性子,桓家的男人,从你父亲起,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好美色的。不近女色,倒是把卫家郎君带在身边,我瞧着,那架势真是栓腰带上都怕落了,这里面难道没些猫腻”
桓熙听得有些头皮发麻,“难道他转好男色”原本想要摇头否定,但转念一想,卫家郎君那等样貌,别说男子,他所见女子之中,也只有妾室沂婴堪堪能比,桓启为色所迷,喜欢上一个少年郎君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是与不是,等回了荆州动手时就能知道。”司马兴男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