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看来是救成啦!那席芳呢?现在……是蹲了大狱还是……”
司照瞥了她一眼。
自知席芳心中所属乃是公孙虞后,他对柳扶微对席芳的关心似乎也就不那么介怀了,便道:“除裴瑄之外,梦仙笔唯席芳可持,此次,被困于书中的人,能够在最快时间之内解困,也是因他出手破局。只是这些年被裴瑄所害者甚多,之后,还需有用到鬼面郎君之处。”
“殿下没有暴露席芳的身份?”
司照双手一拢袖,“暂时而已。”
他自有另一番考量——席芳是因三年前的冤案入了妖道,手段固残忍,但算不上是良心未泯之徒,这些年救过不少受梦仙侵害的女子,足见品性仍有端直一面。另外,比起柳扶微误打误撞因脉望成了袖罗教主,如席芳这般打理一切实务的,才是袖罗教的核心人物。
柳扶微与袖罗教尚未撇清关系,若现在随意交出,将她牵涉出来,得不偿失。
他是令席芳易容,是以江湖术士的身份参与此案的。但左殊同竟对一个持梦仙笔的人未提出质疑,这一节也超出了司照的预料。
柳扶微听到“暂时”二字,便知殿下这一次当真要放过席芳一马。她自觉是意外之喜,顿时道:“总之不愧是殿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
司照不愿居功,诚然道:“此案乃左少卿所办,我不过是将公孙虞心域中所见如实告之罢了。”
柳扶微面上笑容一滞。
“是么?要是没有殿下为大理寺争夺最佳的办案时机和方向,他也未必能这么快就破获此案吧。”
她说这话时语调微微降了一丁点儿。
司照抬眸凝着她。
车厢内的昏灯落在她的脸庞上,衬得格外干净柔和,但她唇角微垂,竟透出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倔强之感。
与前一刻的明眸善睐简直判若两人。
是因为提到了左殊同?
司照莫名心生了一丝沉闷之意,问她:“为何每次提到左少卿,你总是如此不悦?他不是你的兄长么?”
“才不是。我和他半点血亲关系都没有,”柳扶微本能反驳,“他算哪门子兄长?”
马车一晃,连带着车厢内的灯烛也摇曳了一下。
他默了一瞬,问:“在神庙时,你说过的那个连累你母亲,又害死自己满门的人,便是指左少卿?”
“是。”
“若你所指是逍遥门惨案,那左少卿应该是受害最深的人。”
这句,柳扶微没有反驳。
司照打量着她微蹙的眉梢:“你提过,你受人挟持,几欲丧命,他却护着死物视若无睹……挟持你的,是鬼面郎君,而左少卿所护之物,可是如鸿剑?”
柳扶微惊诧抬眸:“殿下……这你都知道了?也是左钰说的?”
见她又唤起了他的全名,司照脸色不可察觉地一暗,但口气还算平缓:“不是。初见你时,你脖子上受的伤,是傀儡线所致。”
柳扶微惊觉和太孙殿下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一字不差,以至令她生出了一种无处遁形的失措感来。
“左少卿大概没有告诉殿下,当日席芳以我为人质,欲换如鸿剑,但左钰……不肯。”
一股冷冽的朔风不经意拂了进来,整个车厢倏然黯下,但等风过去,那零星的烛火再度亮起,她抬眸时,只觉得司照原本眉目的温煦已然不见。
“你是因为他选剑不选你,所以才讨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