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醺醉时,常分两种状态。
一种睡得死沉,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还有一种尚能听到声音,观察与思考力却是急转直下,与平日里南辕北辙,偶尔还会有一种“只要直抒胸臆天地任我行”的飘然错觉。
柳扶微目前就属于后边这个情况。
她自觉自己鼓足勇气,告诉殿下自己心中住着一个前世的阿飞。
是以,当听得司照问她“他是谁”时,首先蹿起念头的:咦?殿下果然有见识,竟然相信我的说法么?
她眯着眼,努力让自己表述得更清晰点:“她是我的过去、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前尘,我之所以会被拐去袖罗教……会经历这么多,成为教主,也是因为她……”
这句话真真是如实回答。
但在司照听来,是在说:我会成为教主,也是因为他。
刹那间,他瞳孔微缩。
他想起她不止一次同他抱怨过,她是因左殊同保护不当才被袖罗教抓去的。
所以,她心中那个赶不走的人,果然是……左殊同?
不愿意面对的前尘……
她……和左殊同有过前尘。
司照全身静止,声音也变得史无前例的宁静:“何时给你的情根?”
何时?
柳扶微哪里晓得风轻是哪年哪月将情根给得飞花?
她摇首:“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以前吧。”
很久,以前。
也就是说,他们早在年少时……就已经定过情了。
喉咙仿佛被一块难以言说的东西堵塞,泛疼,几乎无法呼吸。
他抬指,将自己衣襟的系带微微松开。
“多久。”
醉意叠加上涌,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她道:“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千年前?可能没有,少说、少说也得有一百年前了……”
句句属实,字字荒谬。
他盯着她,原本的琥珀色瞳仁,像是被夜的晦暗侵入,逐渐变黑。
“是么。”连敷衍的借口都懒得找了么。
戾气弥漫,正化作锐利的针尖刺向他最柔软的地方。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说,她从小到大最爱慕的人就是他。
她也说,她根本没有将他当作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