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抬眸,对上裴烬黑沉的眼眸。
他看着她的眼睛,半张脸陷落在阴影里,显得眸色越发深。
“你怎知本座不杀你,不是另一种折磨?”
裴烬故意压低声线。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要痛苦得多。”
温寒烟毫不犹豫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活着。”
她不偏不倚直视着他,“只有活着才能争,才能将一切本不该降临在我身上的苦难,还给它本该属于的人。”
她眼底闪跃着惊人的光晕,像是燃烧着一个耀眼的灵魂,“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他们同我一起沉沦。即便是地狱黄泉路,我也要他们走在我前面,为我开道。”
裴烬眸光微动,探入她发丝间的指节轻轻一颤,像是被什么灼伤一般。
良久,他松开手,轻轻一笑转移话题:“不错,果然颇有魔修风范。”
这么一笑开,裴烬身上那种无声的压迫感瞬间散了,又恢复成平日里懒懒散散没骨头一般的样子。
“我可不稀罕做你这样人人喊打的魔修。”
温寒烟冷嗤一声,默默挪了半个身位,坐得离裴烬更远了点。
顿了顿,她将来意挑明,“我知道你要去浮屠塔,我与你同去。”
裴烬靠在檐角,懒洋洋闭着眼睛。
他鼻腔里应了声:“嗯。”
温寒烟却因他方才几句话,心底萦绕已久的别扭古怪散去不少。
无论怎样,裴烬杀孽已犯。
那些她看到的画面是真是假,皆与她无关。
日后她不再花心思忌惮他、与他针锋相对,但也绝不会对他有任何改观。
他们之间,自始至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似有层叠迷障拨冗见光,温寒烟浑身猛然涌现起用不完的劲头。
她顺势打探:“叶承运死前对我说,我体内的蛊多半与浮屠塔有关。”
“浮屠塔之主巫阳舟这些年整日打着你的名号显威风,你初见我体内的蛊时,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回应她的是一阵淡淡的山风。
温寒烟狐疑转过脸,漫天夜色中酒香淳厚,裴烬眼睫轻阖,没有回答她,似是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碎发被微风浮动,露出那双过于浓郁的眉眼,沉静中更显俊美。
这是……醉了?
她试探着将酒壶从裴烬身侧拿回来,对方依旧全无反应。
“酒量未免也太差了吧。”
温寒烟盯着他安静的侧脸,支着下巴轻声道,“一点也不像个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