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这个本该因惊险而争分夺秒的空间,忽然凭他的一笑而变缓了时间流速。
周维扬又问:“没见过男人脱衣服?”
他就那么歪着脑袋,一边给衣服打结,一边看着她,轻轻笑着。
见过,但是。
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在一起,即便这事还算寻常,也会变得很微妙。
棠昭脑袋歪到旁边,面朝墙壁,磨了磨牙:“你快一点好不好啊,我想出去了……”
周维扬在水管上将另一端的袖口绑紧:“一会儿就说你被要挟了,他冲我来的,不会找你麻烦。”
棠昭嘀咕:“我知道啊,不用你说。”
外面等着的人有些着急了,催命似的敲门:“好了吗姑娘?你没骗我吧??”
棠昭正要出声回答。
他突然再次靠近。
她的心跳又陡然一重,接着肩膀被掰了下。
被迫的,棠昭面朝镜子。
跟周维扬在同一个画面里,顶灯黯然又明亮,晦昧又清晰。
美好的少年身体,就在她的背后,如果棠昭图谋不轨,往后退半步,就能贴到他暖热的怀里。
疾风骤雨的敲门声没让他慌张,周维扬让棠昭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
怕外面人听见,所以他的声音放得尤其的低,在他折身、无限贴近她的耳廓的动作里,棠昭听见靠在她耳畔的那一句:“你自己看看。”
镜子里,充血的脸,像熟透的一个红苹果。
她的脸红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而这股灼热感一直蔓延到她的脖子和耳根。
她怔然看着镜子,他低头看着她。
周维扬微微笑了下,仍然很轻。可能是觉得好笑的笑,或许也是嘲笑她的笑。
不紧不慢的声音,贴在她耳边:“你这样显得我很禽兽。”
“……”
说完这一句,握在她肩头的手掌松开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止是脸在红了,整个身子都好像在燃烧。
棠昭还在望着镜子里的红苹果发愣:“不是,我没……”
然而再一回头,男孩子早没了影。
等她迟疑了片刻,慢吞吞走到窗口,心惊胆战地往下看去时,周维扬已经站在路牙上,飞速地将那件蹭脏的卫衣团在手心,接着往垃圾桶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