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寂道谢,“劳烦姑姑给我熬药了。”
隔着一道屏风,姜檐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个喂药一个喝的温馨画面,既惊又恼。
他还从未遭到此等冷遇,只觉得天塌下来不过如此。
卫寂对虞姑姑的确心生好感,因为对方很温柔,说话的神态有时像极了他母亲,他很难生不出亲近之情。
等卫寂喝完药,虞姑姑又给了他一块酥糖,这次还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才端着碗离开了。
但对姜檐却没那么和善,她只是客气疏离地福了一礼。
姜檐心里的火忽地窜起来,他也站了起来,踱着步问卫寂,“你是想待在这里,不跟我回去了是么?”
这口气分明是发火的前兆,卫寂抿着唇,垂了垂眼睛。
若是今晚他跟姜檐回东宫,明日他父亲便可能会去找圣上。到时事情闹大,万一抖落出他分化一事,还在分化那日跟太子待了一整晚怎么办?
想到这些,卫寂心口便喘不上气。
但接下来姜檐的话,出乎了卫寂的意料。
他没有发火,只是说,“那让金福瑞过来照看你,你若不想他来,也可以换一个女子。”
卫寂给姜檐说得一怔。
“我东宫多的是上了年岁的女子,她跟我神气什么?”姜檐从屏风的一侧探出脑袋,幽怨地看着卫寂。
“我分化了这些年,从来没听过清心汤一定要准时喝。我也从来没有准时喝过,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饶是卫寂此时此刻烧得难受,也因姜檐这既像告状,又像发牢骚的口气,心中生出笑意。
嘴角刚提起来,又慢慢放平了,眸中也染了几分低落。
卫寂避开姜檐的视线,轻声说,“臣没想到殿下今日会来,还以为您……”
姜檐仓促地打断了卫寂的话,看着他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我才不像你这般孩子脾气。”
卫寂怔怔地看着他,明明他才是最孩子脾气的那个,还偏要说别人孩子气。
姜檐回望着卫寂,“吵便吵了,你还一走了之,还一声也不吭地走,还在我生病的时候走,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不见我。”
他一开始理也直气也壮,但越说声音越低,望着卫寂的眸子也染了委屈。
卫寂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火灼似的难受。
姜檐这样的人,这样纯粹的性子,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记得有一年春猎,那时卫寂跟姜檐算不上相熟,他连马也不会骑。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一个人待在营帐,等姜檐他们打猎回来,帮忙记一记猎物的数量。
但那一回姜檐带上了他,还亲自教卫寂骑马,连猎都没怎么打,只是围在林子里转。
方尽安跟在他俩身后,心里想去打猎,好拿一个彩头,在圣上面前长脸,可又想跟太子殿下多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