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十日的小集,陈云起都会来买上一条二两重的鲫鱼。
对于乡野人家而言,鲫鱼熬汤算是不错的补品,父母过世后,陈云起带着妹妹过得很是艰难,但不管如何困窘,他都会设法挤出这一条鲫鱼的钱。
于是这样的鲫鱼汤,陈稚喝了许多年。
而在她离开之后,陈云起也还是会在每十日的小集上买下一条二两重的鲫鱼。
这些年下来,卖鱼的中年男人也清楚陈云起的习惯,没有再多问,挑了一条颇为精神的鲫鱼上称。
“二两一分,便算作你二两吧,给三枚钱便是。”
陈云起正要从衣袖中掏钱,身旁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条鱼我要了。”
卖鱼的中年男人一怔,和陈云起一道看过去,只见青年一袭墨蓝锦衣,含笑看来,通身气度不凡。
他显然不是杏花里的人。
鱼贩迟疑一瞬道:“阁下是也想要条鲫鱼?”
青年笑意不改,闻言摇头道:“不,我要的,是你手上这条鲫鱼。”
“这……”中年鱼贩看了一眼陈云起,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是条二两重的寻常鲫鱼,怎么这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少爷铁了心就要它?
见鱼贩迟疑,青年从袖中取出一片金叶子。
鱼贩的眼睛立刻看直了,他卖三年的鱼也未必能攒下这片金叶子!
可这鱼……
不管怎么说,陈云起都算自己的老主顾了,这条鱼本是要给他的,擅自给了别人……可这是一整片金叶子……
正在他为难之际,陈云起淡淡开口:“给他便是。”
不过是一条熬汤的鲫鱼罢了。
陈云起肯让,当然是最好的,鱼贩也不再犹豫,眉开眼笑地拿草绳将鱼串了,殷勤地交给青年。
从青年手中接过金叶子时,他犹自还有几分不敢相信,带着鱼腥味的双手对着金叶子擦了又擦,终于确定这是真的,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青年并没有笑话鱼贩的举动,目光落在陈云起身上,含笑说了句:“多谢。”
眼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审视。
陈云起不喜欢青年的眼神,他沉默地回望着青年,并未说话。
青年又笑了笑,眼底仍是一片高高在上,他提着鱼,没入人群。
暗处,一直窥探的几双眼睛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