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鼻子的大黑鸟,贪吃的大黑鸟,臭美的大黑鸟……笨蛋大黑鸟。”
火鸦真是笨蛋,大荒第一笨蛋鸟。它该不管她,带着小狮子自己跑掉的。
“我真不笨!”
火鸦立马反驳,它张口将谢挚也甩到自己背上去,背着她慢慢奔行——它看出来,谢挚已经累极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鸦科灵兽最聪明了?说不定,我比你们人族还更聪明几分呢!哎哎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连我刚生下来的事情都记得,我很爱吃一种鲜艳的小红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就是吃不饱,但当零嘴吃也可以。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吃,好也不好?在山崖上就有结。唉,就是刺有点多,不大好摘,不过还好我嘴巴比较长……”
它还在漫无边际地一只鸟絮絮念叨自言自语,一会说到东,一会说到西,计划着等它出山了要带谢挚去哪去哪,玩什么好玩的东西,直到小狮子艰难地从它羽毛里爬出来,毫不客气地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它这才回过神:
“哎哟!——你打我干嘛!刚刚才说了你几句好话,你就打我!想造反是不是?还是说你要报我不让你跟小挚说话的仇?”
小狮子摇摇头,表示都不是。
它举起自己粉嫩嫩的小爪子,示意火鸦扭头去看。
在火鸦的背上,漂亮的人族少女正在沉睡。
她的睫毛长长地垂落下来,在红扑扑的脸颊上投下来一块小小的阴影,呼吸悠长轻缓,嘴唇红润柔软,编好的辫子有些散乱,脸上身上都有许多伤痕,衣服也剌烂了不少,乖乖地蜷成一小团,显然已经睡熟了。
“唔……”
这景象很是可爱,火鸦也不由得放缓了呼吸,静静地望了谢挚片刻。
它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小狮子,小小声地抱怨指责道:“小挚睡着了啊?她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好了,让她好好睡吧,我们别吵她……她这次真是辛苦极了。”
火鸦轻轻地将小狮子往前叼了叼,又用嘴巴将背上的羽毛给谢挚往身上盖了盖,“你趴在我头上来吧,别打扰小挚睡觉。但是千万注意哈,别压着我那几根长长的羽毛……”
山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连风都透不进来;它特意放轻了脚步,尽量将脚爪踏得更稳一些,想让背上的人族少女睡得更好一点。
万兽山脉里还很黑暗,但它知道,山脉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起起伏伏,沉沉浮浮,昏昏沉沉,好像躺在暴风雨来临时海洋的波浪上。
“火鸦……”
身下的颠簸更剧烈了一些,谢挚忍不住轻声抱怨了一句,还紧紧地闭着眼睛,“就不能跑慢点吗?我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
她有点不轻不重的起床气,很讨厌别人在睡觉的时候打搅她。
模模糊糊地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笑,紧接着一只冰冰凉凉的手便捏住了她的鼻子:
“骨头都摇散了?我可看不出来。我觉得你倒是睡得挺舒坦嘛……”
呼吸被阻断,谢挚憋了一会气,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十分生气:“干什么呀!我正睡觉着呢——”
抱怨的声音在看到眼前人时骤然变小,一路低下去,最后都听不见了。
祭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醒了?”
女人仍旧是一头雪白的长发,一身海浪般的黑袍,眼角细细的纹路舒展开来,隐约有些淡淡的笑意,坐在窄窄的床边,随意又漫不经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