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曹家武无言可对,只是苦着脸不再说话。
曹姜氏偷眼看看林月,却在一边嘀咕,这事不还有家文吗?二大爷也是家文的二大爷呢!曹家武假装没有听见,仍然苦着脸不说话。
老爷子看看林月,试探着问,曹家小面馆是否可以让二大爷去做些杂活呢?曹家武和曹姜氏一听,眼前一亮,都转头看着林月。
林月腹诽,我真是遇到二大爷了呢!
老爷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月,林月是个好说话的人,见老爷子用期待眼神看着自己,觉得不好推脱,只好点点头说,好吧,让他到小面馆去吧。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老爷子向林月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的眼神。
曹希柏吃饱喝足了,回到正房,见他贤侄儿贤侄孙儿贤侄孙媳都在,就向大家做个揖,说叨扰谢过,不胜感激!说完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
老爷子皱眉,说你到家文侄儿的小面馆去,洗洗碗,择择菜,扫扫地,做些杂活,过段日子,我们还让你儿子接你家去。
曹希柏一听让他到小面馆去洗碗择菜扫地做杂活,立马表示坚决反对,不可,不可矣!吾读书人,怎可做洗碗择菜扫地粗活?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矣!
老爷子气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你都快要饿死了,还要什么斯文呢?曹希柏对老爷子的话很是不屑,饿死事小,辱没斯文事大,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林月顿时明白,原来没人愿意收留二大爷,二大爷咎由自取。
老爷子气得指着曹希柏,又指指大门方向,颤抖着声音说,没人欠你的,你赶快走,不要在我家丢人现眼!
曹希柏并不生气,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有辱斯文,但他的脸皮和内心早就没有了斯文的痕迹,这么多年在外游荡,被人呵斥被人奚落,脸皮早就修炼得比城墙拐弯的地方还厚。
曹希柏一脸平静的看着林月,对林月说,家文贤侄儿是秀才,秀才见死不救非君子,见义不为枉为人,今吾游学回故里,遭遇劫难,家文贤侄儿理应相助,秀才怎么能见死不救?
大家全都愕然瞪眼看二大爷,曹家文是秀才不错,是秀才就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曹希柏就向秀才贤侄儿一头撞去!林月满头黑线,今天被二大爷讹上了,这属于什么?属于道德碰瓷!
老爷子气呀!气得浑身打哆嗦,指着曹希柏说,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游学去了,你直接说出去讨饭了才回来不是很好吗?
曹希柏乜斜了老爷子一眼,说你不可多言矣。林月想笑,有人说爹妈为儿女起名也是有学问的,曹希柏为什么考这么多年秀才都考不中?曹希柏,曹希柏不就是曹洗白嘛?洗都洗白了,还考什么秀才?
林月问二大爷,不到小面馆去,你还能做什么?曹希柏说,呜呼,吾读了几十年书,最喜讲学,授人以道可矣。
林月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二大爷,你自己连秀才都考不上,还给人讲学?还授人以道?她在前世见过很多牛逼的人,但二大爷比她在前世见过的任何一个牛逼都牛逼。
面对将自己的脸皮揣在兜里的人,所有人都无语了。怎么办?二大爷是老前辈,打不得,骂不得,撵不走,也无法找人来评理,曹希柏倚老卖老,一脸嫌弃表情,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二大爷今天吃定曹金全贤侄儿了!
林月看着老爷子焦虑而愤怒的脸,她想,实在没办法了,总得将这个二大爷安顿下来才行。林月突然想起今天做补习班策划的时候,补习班不是还缺一个做杂工的人吗,二大爷虽然做不了多少杂活,让他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混混日子,估计他可以接受。
林月告诉二大爷,说我们最近要办个秀才补习班,班里都是考秀才的书生,需要人做事,管吃饭住宿,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报酬,如果二大爷愿意去,她可以帮忙让二大爷到补习班做事。
曹希柏听说他去的地方都是书生,就一叠连声的说,善哉!善哉!林月哭笑不得,只好向老爷子点点头,表示就这么定了。
老爷子和曹家武曹姜氏都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疑惑的问林月,有这种考秀才的补习班?林月笑笑说,我们准备办一个,过几天就要开学的,二大爷想和书生们在一起,就让他到补习班去好了。
老爷子和曹家武第一次听说补习班这名字,不知道补习班是个什么东西,考秀才除了官学还有什么补习?补习后可以考秀才?老爷子和曹家武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过,林月做了很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却都取得不可思议的效果,这个补习班看来又是林月的奇思妙想。不管了,安顿好二大爷,这才是当务之急。
林月将二大爷带回家,曹家文出来和二大爷见了面,林月将曹家文的旧鞋旧长衫拿两套出来,吩咐蔡宝志烧水,让二大爷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衣服。二大爷破烂的长衫上爬满了虱子,那双半截鞋子也满是污泥,鲁大妹按照林月的吩咐,将二大爷的长衫和鞋子都丢了出去。
二大爷吃饱了,洗干净了,多年来都没有如此惬意过,倒头就在林月家的客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