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当的伤口处理方式很疼,路上颠簸也很疼,但夏澈全程一声不吭,只有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白,到诊所的时候几乎休克,可能会落下病根。
面对诊所医生的职责,养母慌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男人也沉默着,大概在思考怎样才能减少医药费。
所以夏澈只能自己说:“我不听话,去厨房拿刀,刀从橱柜上掉下来,砸到了。”
诊所医生把训斥转向了他,忽视了心虚不已的两位家长。
最终,那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只缝了6针,缝针前男人还问能不能不打麻药,被医生骂了一顿才消停。
骇人的部分被粗糙针线拉扯着,动一下都让人疼得撕心裂肺,夏澈却没有异议。
他始终有所准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两年已是幸运,没了也不能怨天尤人。
这件事发生后,他没再回去上学。
养父母都没回家,应该是不敢面对他。
五天后,养父母回来,给他带了消毒水碘酒和纱布。
夏澈自己处理完,淡定发问:“您需要和我签解除关系协议书吗?”
男人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把手里拿了许久的文件放在他面前,说:“你回孤儿院后,那边会给你安排医生。”
为了省医药费,也为了不对他身体后续负责,解除收养关系流程必须尽快走。
夏澈表示理解,熟练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按照法规,流程走完后,在没有特殊安排的情况下,他需要被送还到原来的孤儿院。
从京城到申城的距离很远,夏澈来的时候第一次坐了头等舱,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申城。
回去不比当初,将近三十小时的硬座让人筋疲力竭,火车上东西贵,也买不起饭,刚出站看到院长,就昏倒在了火车站口。
万幸他给自己伤口包扎仔细,没有发炎。
“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因为成绩好,一中免了我的学费,还发放了助学金,足够在学校里生活开支。”夏澈不无得意地挑起嘴角,“你高一一学期七个竞赛奖的记录是我破的。”
生活享受建立在物质基础上,尤其京城这个两极分化的大城市。
他那时没有在京城消费玩乐的资本,能接触到最好的东西就是学校资源,两年来几乎没离开过学校,所以对京城不熟悉,现在去的地方都是第一次。
“好了,听也听完了,能松开了吗?你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少条例吗?要不是看在生病的份上,你早被我连人带行李扔出去了。”夏澈没好气道,“快松开。”
裴燎一动不动,跟入定了一样,嗓音干涩喑哑:“你说,解除收养关系是你先提的?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流程?”
“因为那不是我第一次被收养
。”夏澈懒懒道,“我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拖到九岁才被带走?四五岁的时候就被领走了,因为性子太冷,他们觉得我养不熟,就不养了。”
裴燎指尖冰凉,呼吸的空气过到肺里,比绵密细针扎的还疼。
整个人都在发颤。
“可以理解,人嘛,收养无非为了好玩和养老,如果亲选的孩子无法让他们得到两种满足,还做什么慈善?”夏澈漫不经心地歪歪头,“你很冷吗裴燎?在发抖,我手都要被你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