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
点了点头,不理会禅院直哉口中絮絮的碎语,只对加茂伊吹道:“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加茂伊吹细细端详着他的神态,确定其中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不快的情绪,这才暗中松了口气,笑着与他道别。
禅院直哉自觉占了上风,在五条悟朝门口走去时又向加茂伊吹身边挪了两步,志得意满地朝他扬了扬下巴,像只得到主人表扬便骄傲起来的宠物。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面色未变,懒得回应这种幼稚的挑衅,干净利落地合了门,没见有丝毫犹豫。
虽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但禅院直哉也不恼火,只觉得胜负自在人心。于是他将正脸转向加茂伊吹时,面上又是热烈而直白的笑容。
他扯过一旁有些距离的椅子坐下,正好坐在了窗框形状的阳光之下,照在身上的暖意使他不自觉捂嘴打了个哈欠,在感到困倦的第一时间,已经自然地趴在了加茂伊吹的床边。
“病房的位置还挺不错。”禅院直哉含混着说道,他晶亮的绿眸迎着阳光的颜色泛起层耀眼的金,冲淡了平日牙尖嘴利的形象。
“他们倒是上心——毕竟传闻都说加茂家要重新立你为次代当主,不重视起来可不行。”
加茂伊吹抬起过于纤细的右手,轻轻搭上禅院直哉的发顶,为他理顺那缕不太服帖的黑发,不显得十分惊讶,却也并没出言证实传闻的真实性。
禅院直哉误会了沉默的含义,微微侧头,从手臂与刘海的缝隙间眯着眼朝加茂伊吹看去,有些怀疑地问道:“好不容易能拿回失去的地位,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加茂伊吹终于开口,他说,“只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次代当主之位还不属于我,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甚至扰乱了禅院家的情报网。”
禅院直哉不服,他反问:“禅院家的线人从不出错,你凭什么这么说?”
加茂伊吹笑起来,答道:“就在你进门前,我父亲才刚离开不久,他提到次代当主一事,鼓励我去争,却还为未来的健康嫡子留有后路——你觉得够不够真?”
“不管加茂家抛饵是为了钓上哪条大鱼,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加茂伊吹手上微微使力,舒适的触感使禅院直哉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他的语气温和而平缓,声音也很低:“至少此时此刻,我依然在为了之前与直毘人先生说过的目标而努力,所以我告诉你:禅院家获得的信息有误,记得不要再基于这个情报做更多事情了。”
“什么意思?”禅院直哉敏锐地感到这句话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却无法只凭自己的能力读懂,于是他重新坐好,直勾勾地盯着加茂伊吹道,“你再说清楚些。”
见到男孩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加茂伊吹失笑,他自然地收回右手,吐出的答案果然足够直白。
“我是说,我目前仍然是个不起眼的残疾,还不值得禅院家投入太多精力,提前押宝的风险太大,从朋友的角度而言,我不建议你在大势已定前和我产生过多接触。”
“若我成事,禅院家当然能够从中获利;可如果我只是弃子,只会给你带来无谓的麻烦。”加茂伊吹笑着,“别对我抱有太多期待,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禅院直哉长久地望着加茂伊吹,意识到这的确不是一个玩笑,却又无法在他脸上找到任何可以被称作苦涩或勉强的神情。
——他真是这么想的,而且接受良好。
——可他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
说不清是出于怎样的心态,禅院直哉只觉得心中有团愤怒的火焰正在炙烤神经,促使他牵起嘴角露出个笑,出口便是句尖锐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