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
“所以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他侧对她坐着,“一一,我们认识叁年了,但好像没有成功沟通过哪怕一次。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想要我的感情,但现在看来……”
还想要尊重和认可,相似同僚的一种感情,然后成为夫妻。她长长的鸦睫落下去。
他忽然就问:“你还爱我吗。”
开口之前他的预期是,只要犹豫时间不超过她开始哭泣所需要的时长,他就既往不咎;但实际上她连一秒钟的停滞都没有,就拼命点头。
“那是为什么呢。”他同样不看她,怕忍不住现在挽留,“我对你不好吗?”
她微微睁大眼睛。
“但是扪心自问,”他的眼睛垂落,颈项也是,“除了一开始不喜欢你,我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我讨厌别人测试我,非常讨厌。所有想要靠任何手段来迫使我做出任何妥协、以达成某种目的的行为,我都很抵触。你发现这一点,发现我对你也还是这样,所以对我们的感情失望,我理解了。但不管是当时,还是最近一年,我并没有真的想要折断你。你知道的吧?”
“你真的装得很好。”她靠住他的肩头,低低回他,“表达能力明明这么好,就是不说。”
折断。这种用词多么精确。
“我就是讨厌表达。”他抬起手,护住她的脑袋,“能做的到底为什么要说。”
“可是我需要。”她拿他的衣服抹掉眼泪,“我需要……我真的需要你告诉我。”
他停一停。
“好。”
她又抬起脑袋。
“我爱你。非常。我只爱过你,只有过你,只想要你。我和我爸不一样,我不需要妻子为我提供任何价值,永远对你忠诚;和他们也不一样,性格没什么意思,也的确很冷血,这辈子过到现在,就是每天心情都一样,我也想过改,但是都不成功,就放弃了。唯独对你不是。一开始是,后来你真的让我很快乐,现在也让我伤心。”
她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我从来不浪费时间想一些抽象的事情,不管婚姻、制度,或者思想,我都不懂。不了解,也不想浪费精力。谈不上唯一确定的东西在我心里根本不配称之为真理。但是你就非常不确定,我知道你情绪化、性格敏感、秘密很多,但不知道你究竟在遗憾什么,又为什么痛苦。可能就算有你在,我也还是觉得死了就死了,死亡是一件客观的事情;但如果有人试图说服我我死之前需要告别的人不是你,我会觉得难以接受。就这么简单。”
“现在我全部表达了,也没用了,不是吗?”他终于侧过脸,“我不相信真正爱一个人,会舍得亲手舍弃和他的孩子。至少我确定,如果是两年前,哪怕你才十九岁,你都会选择做她的妈妈,何况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前途是你得不到的了。能给的,我真的都给你了。没给的,你自己心里也知道,是因为有些风险你承担不了。”
所以这个孩子……其实她就是不爱了吧。或者说,不那么爱了。
也是简单语句就能说清楚的、一目了然的道理。
他感到自己正在接受这一事实,垂首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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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写了个这么复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