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尤咬破了唇间噙着的那颗毒囊。
“我非霸王,却也不渡江……”
薄奚尤喃喃。
他扶着墓碑,喘了两口气,笑起来。
“想来时隔二十载,我还是要去寻你的,阿弥。”
“是我对不住你……若你还没转世投胎,也请等一等我。”
姜弥只觉得恶寒。
虽然她恨不得将此人食其肉寝其皮,但真死在她坟头,真就恶心她至此?
谁愿意死了还不得安生!
但这边薄奚尤的话还未说完,胸口却猛地一震。
扑哧。
那声音细微,一人一鬼却都听得分明。
那是利刃扎入血肉的声响。
薄奚尤和姜弥同时垂首。
男人胸口露出一个险恶的箭尖。
薄奚尤猛然回头。
“何人来此!你……”
射箭之人笑起来。
“不过是个来讨债的故人。”
此人前一句说得和煦,而后便已经转了腔调,声线如淬霜雪。
“你算个什么腌臜东西,血也配溅在她碑上?”
这声音对一人一鬼都算得上熟悉。
薄奚尤暴怒回首,而姜弥已经怔在了原地。
她手撑住墓碑,猛然站了起来,鬓发之上步摇簌簌。
姜弥不论何种境地下都极重礼节,起坐都是端方,发上珠玉钗环从不作响。
纵然她的魂魄被困二十年,仇敌一年一年来恶心人,她也不曾这般失态过。
这是世家大族融进血肉的涵养。
而端方的姜弥下意识走了几步,却被什么看不见的禁锢硬生生囚在原地。
但她还在试图往那边走。
无知无觉、全凭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