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认错了人。”
这一场可能发生的波澜被湮灭得无声无息。
贺缺本来就不是个能高高举起轻易放下的脾气,今天没办法纠缠,但仍然见缝插针讥讽,臊得那几个人恼得厉害,不得不连连道歉。
姜弥只出声了那一回,便继续隔着薄纱观摩。
她目光掠过几个人的懊恼神色。
本该快意的时候,却只觉得耳垂烫灼。
贺缺这个混账……
直到那几个人走远,从头到尾都目瞪口呆的团娘才看着那个满脸写着不好惹的男人将脸上的东西撕了下来。
——那赫然是张人皮面具。
刚才一直没表情的人这时候唇边眼尾都是笑意,试图俯身和他夫人搭话,但被毫不留情一把搡开。
小姑娘似乎有点不快,只是将自己的帷帽整理好,向前一步和团娘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好像把人惹恼了。
贺缺抬手碰了下空荡的耳。
不管是开口,还是试图让姜弥抬手按住他的动作……那几个人一定是找不到耳坠的。
贺缺勾唇。
而帷帽里的姜弥恰好无意识抬手。
因为所有人当贺缺标识物似的东西正在姜弥耳畔轻轻晃动。
乌浓鬓边一点朱红。
片刻之前。
姜弥垂眼从袖袋里面摸出来一张□□,示意贺缺低头。
“出来之前就怕遇见熟人,没想到走得这么隐蔽了还是不成。”
她手很快,是贴过很多次的那种利索。
但贺缺闭着眼,只能感觉到在他面上活动的指,以及萦绕鼻尖的气息。
六桥春里胭脂水粉气味极浓。
它们甜腻得过分,像花开到靡艳的那一瓣,昭示着不管什么时候采撷、大快朵颐,都甜得叫人骨皮战栗。
但贺缺只能嗅得到另一种味道。
鲜且冷。
像山野骤雨初歇。
清淡沉苦的药味儿像是放肆生长的藤蔓,在不知晓的时候已缠了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