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护工很有经验地拿了软纸巾替她擦脸,并轻言细语地哄她。
过了很久老太太终于在自己的伤心中再次睡去。
荣璟离开了养老院,他来时吐过一回,此刻藏在帽子下的脸仿若透明。
取上车,他没回家,而是往郊外更远处的墓园而去。
“好久没来看您了。”
荣璟把花放在林伏清的碑前,望着眼前二寸照片中短发干练,明眸善睐的女人笑了笑,“我自己种的月季,长得不好,您别嫌弃。”
他俯身用带来的纸巾擦了擦墓碑上的黑白遗像和周边尘土,然后如在养老院陪外婆那般,靠在墓碑坐下来。
但到底是阴阳相隔太久太久了,荣璟甚至对母亲的印象都已经变得模糊。
此刻的他就像是久未归家的儿子朝母亲打完招呼后,又因为多年未见,有种不知从何说起自己近况的无所适从。
静了很久,荣璟开口道,“我跟外婆都挺好的,您别操心。”
坐到金乌西沉,他从墓园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步一步往朝山下走去。
快到门口时,荣璟脚步停下,怔怔看着前方不知等了多久的男人。
天边彩霞似锦,如梦如幻,地上碑石林立,草木萧疏,男人站在绚丽与荒凉构建出的油画中,正抬眼望着他。
荣璟眨了下眼,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愣什么?”画里的人突然开口,并朝他伸出手,“下来。”
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怔愣的人重新动起来,不由加快脚步,最后一段台阶几乎是跑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一瞬很想哭也很想笑。
但站在闫琢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藏进了略有些急促的呼吸里,等气息喘匀,不管是哭还是笑,荣璟都没有表现出来。
只看着男人轻声问,“哥,你怎么来了?”
“接你。”目光相碰,闫琢道,“顺便看看阿姨,介意再跟我上去一趟么?”
荣璟才发现闫琢手上是拿着一束白色冬菊的,也是母亲喜欢的花卉之一。
二人便又往山上走。
林伏清的墓在半山腰,等到地方时,夕阳已经彻底坠落,傍晚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灰蒙渐进吞噬殆尽。
闫琢把花与荣璟的放到一起,望向墓碑。
这是他第二次见林伏清,上次来,是六年前的今天,林伏清的忌日,荣璟带着他来祭拜母亲,求她保佑自己高考考一个好成绩。
“妈,等我考上大学,再多长点本事,我一定拎着荣茂良来让他给你跪着道歉,算了,估计您也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