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必行靠着筹粮的大功,定会大显声威。
柳韶言也该更得意了。
要是方家人不做这些多余事,和其余百姓一样就好了。
不对。
说不准方家人做的这些,也不是好事呢?
谁知道这份大功是怎么来的?
她见过临昌方家庄之人,只有给她送粮赔礼的人穿得好。本就比别人穷,还带头捐人捐物,“穷而不堕其志”,谁知道是不是自愿?
毕竟,他们之中领头的富贵人,甚至还拿鞭子随便抽人!
韶声心中的想法,愈发不怀好意。
甚至将自己因筹粮大胜,而生出对平江各地方姓人家的好感,都一股脑推翻了。
不对!
怎么能这样想?她立刻警醒。
方必行于平江府行的是善举,她却因着自己与柳韶言的恩怨,不想让他起势,巴不得他别做。
若他不行此举,筹粮不成,将军的计划难以实施,攻打石晴城,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澜。
这不是因私废公吗?
太过卑劣了。韶声立刻自我唾弃起来。
她不愿做这样的人。
然而,她没想起的是——在年少时,那时她还是柳家人承认的二小姐,她理直气壮地自认卑劣,并任由自己心中见不得人的阴暗想法,蔓延滋生。
如今她却变得向往高尚了。
韶声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
直到吴移再次开口,才将她拉了出来。
“夫人,我们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托。”他说。
“将军请讲。”韶声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石晴已破,大军休整后便要继续向南,之后的粮草辎重,还需夫人多加上心。到时路途遥远,运送时,难免会有大量的损耗。我与金将军今日来,便是想与夫人先商议出些眉目。”
谈到此节,韶声的精神很快又集中了起来,不再为乱糟糟的情绪所扰。
立刻便接上吴移的话:“我前几日正巧想过。如今浔江两岸已能通航,粮草便可走水路往南去。货船一趟能运送的东西,远超如今所用牛车,更不需人挑马担。”
吴移:“夫人言之有理。只是我们如今的船只,多是战船。虽水兵可充作船工,但货舱却并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