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风羲道:“央央,你不必这样。”
听了这话,风羲身边那位女子先是看了看风羲,又抬眼去看绿央,眼神迟迟没有撤离。绿央觉得有些尴尬,只能假装不知道。
“风羲,你想太多了。一位弟弟已经受了罪,师姐只是在担心我。再者,也是想赶紧解决完这些事,好让我们能如期参加她的成亲礼。”
风羲原本说那个话,出发点是让绿央不必那样跟她客气。没曾想时祺会错了意,还抛出了一个让她心神有些慌乱的消息。
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胸脯的起伏也只有身边的人看得见。脸上恢复一贯的从容淡定,直接忽视了时祺这句话,开始说戈古荒原的事。
“金石和木石已经寻回,凭你我在瘴林的经历和央央在千暮山的遭遇,我怀疑戈古荒原这颗,是水石。”
时祺道:“戈古常年风沙无雨,怎么可能是水石?”
“我差宗内弟子提前去查看过,从雍州进入戈古荒原近百里都是黄沙一片,原内的族群早已迁入雍州。但百里之后似乎有一绿洲……”
绿央道:“你是怀疑这绿洲是水石所生?”
风羲看着她,道:“是。但门下弟子修为尚浅,无法再深入绿洲。那绿洲在戈古内部距雍州约三百里处,与南风前辈预知地相近,且四周并无其他绿洲,只有黄沙。是否有人族或妖族在其中居住,尚未可知。”
“这可麻烦了啊。”时祺摸了摸下巴道,“若是像瘴林那样,又是什么部族的生存之源……”
“族内善探灵一道的弟子估摸了一下,那绿洲并不大,即使有部族生活,想来以你我之力,安置也不是难事。只是怕……”说到这里风羲停顿了一下。
绿央看出来她所思,道:“只是怕毁了当地生灵最后的生机。”
风羲没言语,只点了点头。
“我会提前想想办法的。未知数太多,咱们先不要给自己套枷锁。”绿央如是道。
听了这话,风羲又去看她,这次绿央没躲,回看过去,仿佛在问“怎么了”。就在这时,那名一直在旁边没有言语的女子,一手覆在风羲紧绷的手背上,道:“风羲,不用担心,我陪着你。”
风羲的手冷不丁抽了一下,闷闷地回“恩”,又像是觉得不够,还是扯了个温煦的笑脸给女子。
绿央单手托腮,望着女子,笑得很是和善,道:“这位姑娘就是上次在蓬莱,风羲求爹爹救治的那位么?还未请教芳名。”
“禹梧桐。得了蓬莱宗的帮助,在此先谢过绿央姑娘了。”
“谢我做什么,是风羲亲自求的,也是我爹爹出的手,与我无关。你且好好的,便算是最好的谢礼了。”
绿央说着,还笑起来眨了眨自己的左眼。叫禹梧桐看得心下欢喜,也笑了起来。
她一笑,绿央便觉得她与自己其实并不相像。远远望去,只身段确有相似处,但瞧面目,禹梧桐比她更多了些从容、坦然和自信,是从前的自己全然没有的东西。如今的绿央能和这两样搭上边,也全因着这七年师父、师娘和溪山的骄纵。但禹梧桐那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与她现下这种磋磨之后的坦然也全然不同。
禹梧桐像是一株雨中茉莉,气质清丽,让人以为遥不可及,却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香气,引人靠近。她就这样肆意地开放、散发馨香,不管别人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管那香气是不是符合人们关于小白花的想象。
如此想着,绿央又想起禹梧桐从前定是不少被知情人拿来与自己作比较的,心下生出些愧疚和惋惜。这样的女子,应当只是自己,不应该被拿来比较。
时祺见她神色有变,左右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赶紧就遣走了风羲,省得碍眼。
四人定的是明日就出发前往戈古荒原,一刻也不耽误。风羲和禹梧桐也就在时府中住下了。时祺着下人安排了两间上好的屋子,至于她二人要怎么住怎么睡,她才懒得去管,用了晚饭就去找时珏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