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威胁桑桑的触手被干净利落地削为两半之后,姜清河当即就稳住了身形,原本要唤回赤练的手势一变,暴涨的灵力尽数归于赤练之上,鞭绳猛地收紧,那苟延残喘的第一只触手也终于被“大卸八块”落回了沼泽之中。
姜清河抬手,完成任务的赤练“嗖”地一声自动归位,她眼睛仍紧盯着那道飞旋的淡青色光彩。
那淡青色之物绕着桑桑飞了两圈,兀地被收到了姜清河手中。温润的触感传来,姜清河环视沼泽一圈,大喊了一声。
“哥!”
话音落,她手中的玉扇抖了起来。沼泽之中一处也兀地荡开几圈波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率先伸出,随后便是一男子若飞鸾翔凤破开黏腻,一身光洁皎若东曦升,正是姜清泽。
玉扇重新飞回姜清泽手中,被他轻摇着,端的是一派悠闲自若,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而他明明自那沼泽出来,周身却未沾半点污秽,那身淡灰蓝的衣衫上的暗纹都清晰可见,而腰间那枚和姜清河一对的玉佩也依然散着淡淡的光彩。
姜清泽飘飘然飞起将桑桑一并带着,飘飘然落在自家小妹身边,玉扇又“唰”地展开轻摇起来。
瞧着他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姜清河却依然紧张。
“哥,可有事?”
“无事,就是这底下寻不着方向,才耽误得久了。”
听他说话,桑桑也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姜清泽虽从头到脚干干净净,那双眼睛却是已经红了一半。让原本看起来温情脉脉的神情,也沾染上些杀伐戾气。
“姜大哥,来,先别动了。”
桑桑赶紧拉了他,就要给他净化一遭。姜清泽任她动作了一会儿,便轻柔地抽回了手,道:“无碍,在底下待得太久罢了。消化一阵自会没事的,桑桑不用费心费力了。”
她们在上头行走赶路的时间,再加上与羊头骨和现在这触手缠斗的时候,姜清泽全在侵蚀力极强的沼泽底下泡着。桑桑打心眼里觉得这人魂体和神识的强悍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
姜清泽依然神识清醒,连玉扇都摇得轻松惬意,他道:“那黑沼通过这地方污染了峡谷各处,这里应当就是怪物老巢了。火石也应该就在这触手本体之中。”
姜清河点点头,同大哥一起紧盯着那看起来依然起伏不一的沼泽。
“姜大哥,桑桑有一事不解。”
姜清泽笑笑,道:“但说无妨。”
“这火石代表着希望,是上升之力、光明之力。而瞧这邪祟,以暗为生、以污浊为力。按理说火石不是正好克制它吗?怎么还会被它压制,反被吸了力量呢?”
“光明确实能驱散黑暗,但压制光明的不也正是晦暗吗?有明,方才有暗;有洁净,方能显出污秽。腌臜之物惧怕极致的光明,但若世界本就只有黑暗,那这些暗本身便就归于平凡,不具备什么让人惧怕的力量了。而渐弱的光明一旦被污秽压制,便会成为对立之物强大的养分。”
“那东西被封印许久,早已是一片混沌。忽而降落的纯净力量,不仅刺激了它的生长,还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成为了它寻回暗力量的养分。”
听完,桑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似相克,实则亦有相生之道啊。”
“只是这火石乃上古灵石,有自己的选择,一边被压制,一边祭出灵气维持着封印。否则,它也不会现如今还是被囚于这一滩烂泥之中。”
姜清泽刚说完,那沼泽之中突然响起低语似的咆哮,沼泽也沸腾似的翻涌起来。再看去,沼泽正中浮起一团巨大的似溶液、绕雾气的不停涌动的不可言说之软物——正是姜清泽口中恢复一部分实体的它。它睁眼一般,自中间缓缓裂开一道巨口,露出猩红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三名不速之客。
被这目光盯上的一瞬间,三人皆感觉有数万道尖叫之声齐鸣,在各自的识海里横冲直撞,只觉头痛欲裂。
桑桑额间的鹿灵纹闪烁,她咬牙忍着神识的撕裂之感运转灵力,为三人镀上净化结界。结界甫一加身,三人终于又站稳了身形。姜清泽握着玉扇的手一挥,自桑桑四周划出一个圆圈,淡青色的灵力瞬时将圆心的小鹿笼罩。
“桑桑安心待在圈中,我不死,没人可破这阵。”
姜清泽说完,看了一眼姜清河,便一展玉扇,足尖点地朝它飞去。
姜清河身形顿了一瞬,还是转头问:“桑桑……”
“放心,我自己可以的。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