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耐烦理我吗,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日?
嗯,紫紫是个漂亮的、傲娇的、口是心非的大孔雀!
许沅看着半空的花火,想着,紫紫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望着怎样的景色?有没有瞟一眼这照亮天幕的彩焰?
难为他那么个人,竟真接受她的纠缠。
许沅思及此,焰火此起彼伏的眼中便盛满暖意。
足足一刻钟的烟火,虽未照亮整个京城的夜空,但却照亮了许沅十四岁的起点。
夜暮渐深,亓王和五皇子结伴同去,许昀潇付了钱,握着剑最后一个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府里,许沅洗漱毕,和红姑齐力将朝铭颢的大盒子打开,是一面多坐的黄花梨展柜,换作以前,自是无用,但明天可以置在卧室,用来摆放素云送的精致瓷瓶正好。
许沅将一屋子的东西扔给红姑,将亓王送的小小巧巧的礼盒把在手中,回了卧室。
许沅去了外边的锦布,露出里边褐色的木盒,揭开盒盖,一支点翠双翼蝶舞的长簪卧在其中。这簪较寻常簪子长出一截,显然不是横插固发,而是斜插装饰用的。
许沅将簪子拿出来,见那蝴蝶展开的双翼随她动作微颤,状若振翅。翅面上勾勒的美丽纹案在烛光中流光溢彩,许沅指尖从簪尖摩挲至双翅处,翅叶下的簪身有一点凸疤。
如果不是瑕疵次品,那必然……许沅手上使了劲,那疤点随她手指的力度加大而往内陷。极其微弱的“嗒”的一声,凸起卡住,双翅中间弹出一截匕首般长的尖剑,剑身浑圆,剑尖锋锐,玄铁和金刚铸就的剑体,泛着凛人的幽寒青光。那双翼也并作一体,状若刀面。
她随手一掷,那剑尖直将床头的床柱刺了个对穿,使了大劲才堪堪将剑拔出来。
她起身走到镜前,试着将合成一片的蝶翼去削那镜座,毫无压力。
“这么锋锐?”惊诧脱口而出,随即用蝶翼去切镜缘,镜缘便立即开了个口子。木的镜托,铜和铁熔铸的镜缘,切割起来都得心应手,她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了什么叫“削铁如泥”。
亓王送她的哪是一件首饰,分明是一件武器!若非特制,哪能买到这样巧夺天工,耗时耗材耗力的藏剑簪!
剑已入鞘,冰凉的簪子在她手中握得温热。非江湖中人,非将门儿女,自是不能横刀立马,不能仗剑舞枪,可置身危险,要如何自护?她把乙兮的特技和武力值为许沅赋能,她求二人灵肉合一后能得一个圆满,她求这一生家人常伴皆能善终。
威胁总是无处不在,纵然带着前世的记忆,许沅也总逢着意外横生,迫得她不得不随时调整。
亓王是目前唯一一个知晓她底子的人,她不是不知道亓王的地位和他这个人本身有多麻烦,正因为是知道,才让她纠结和矛盾,才让她想要与之划清界限。
从被他救起,从为他申辩,从被他算计,她不知他深浅不能奈他何,他也不知她对所秉持和坚守一切能豁出去多少,互相都想要远离彼此,可却又在遇到问题时相互倚仗报团取暖,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在危境前已经自发把彼此归为盟友了。
她想过要配一个什么武器傍身,但想破头也没能想到藏剑簪这么周全的东西……
“小姐,夜深了,安寝吧。”红蕊将她从镜前挽到床前,将她安置上床,掖好被角,熄了灯,退出去关了门。
夜无边无尽,她像个野鬼一样四处晃荡,父兄不认她,沈毓芝嘲笑她,朝铭宸无视她,紫紫也不理她,他们说她不是许沅。她跌进一片泥沼,越挣扎越往下陷,路过的人无情走过,无人施舍她一个眼神一句问候……
“别走,救救我,拉我一把!”她疾声呼救,可看不清数不过来的人群只是围观着,议论着,指点着。她奋力向他们伸手,人群站的地方开始摇晃,她越往上够,人群站的地方便越颠簸,土层裂开往下倾塌。人群逃散离去,再没人好奇她的死活。
一只血糊糊的手向她伸过来一根带刺的树枝,她仰头,只看见一张面具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黢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