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贤云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你也知道,你爸爸的孝心是他们几兄妹中最好的。”
“他那是愚孝,奶奶根本不把他当儿子,只想要他的钱,凭什么?”邹楠粤语气不佳。
“就算打官司我们也要输,何必多此一举。”
“我就是不想让她那么顺心如意。”
邹楠粤想到爸爸葬礼上奶奶干的那些事,至今气血翻涌,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自私冷血的母亲?
明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却有心情和亲友说笑,胃口也好得出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点都看不出伤心的样子。更过分的是,她竟堂而皇之地对外表示她以后有钱了,爸爸刚下葬,她就提出赔偿金有她一份,她要五十万。
邹楠粤知道,从法律层面来讲,奶奶也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应当与她进行平等的分配,但是她心里不甘。
爸爸生前,奶奶对他的态度非常恶劣,邹楠粤永远忘不了有年春节,因为一件小事情没有顺她心意,她便公然咒她爸出门被车撞死,邹楠粤至今对此事耿耿于怀。
儿子去世,一位正常的母亲,就算不伤心欲绝,至少也会难过得食不下咽,奶奶却只惦记着赔偿金,还有大伯小叔此时站出来一同要钱,意图不言而喻,邹楠粤觉得恶心。
葬礼上,两夜未合眼的邹楠粤眼睛充满红血丝,她面色苍白,嘴唇起了皮,瞪着奶奶与叔伯,与他们争执起来。
叔伯却骂她是个丫头片子,没她说话的份,讥讽她白读几年大学,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他们又把爸爸去世的责任推到她妈妈头上,他们说阮贤云克夫,要不是她闹离婚,嫌她爸没出息,她爸怎么会在工作的时候分心,是阮贤云害死了她爸爸。
邹楠粤当即怒从心起,叔伯头上戴的白布刺痛她的心,他们根本没有资格为她爸披麻戴孝。作为爸爸的兄弟,不想着照顾亡兄(弟)妻女,却来横插一脚,哪怕他们谈钱的时间晚两天也好,只需要晚两天,她都能忍下奶奶的丑陋面目,不会觉得这事太有争议。
她气得失去理智,那一刻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伸手去扯他们头上的白布。
叔伯理所当然认为她应该立刻交出五十万,邹楠粤的反抗将他们惹怒,于是毫不顾长辈姿态,嚷嚷着要替她爸教训她,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邹楠粤却感觉不到疼,她只觉得屈辱,眼泪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她生生忍下,恨极了般地说:“我爸这辈子从来没舍得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她拦住要上前维护她的阮贤云,告诉他们:“要钱就去打官司,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给,现在想要,一分没有。”
葬礼结束后,阮贤云劝她息事宁人,闹起来丢脸。邹楠粤却没有听从:“他们都不怕丢脸,我们怕什么。”她向她强调,“你不许转钱给她。”
尽管阮贤云不想和婆婆纠缠,但女儿明确不允许她那么做,她当然不会去做。也许在葬礼上邹楠粤发疯的样子把她奶奶吓到了,她奶奶不敢给她打电话,就三天两头打电话找阮贤云要钱,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邹楠粤把电话挂断后,没过多久,她奶奶再次拨号过来,如果不接,对方不会消停。
“还是接一下吧……”阮贤云说。
“我来接。”邹楠粤再次抢过手机,按下接通后,听到那边直入主题“按理说,你们的存款也有文栋的一半,这笔钱我就不要求分了,但是赔偿金我肯定要分五十万……”
分钱,好讽刺的说法,这位老太太对儿子离世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哀痛,满心只有她的个人利益。
“人不要脸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办法。”邹楠粤毫不客气,“我早就说了,要钱就去起诉,你给我妈打电话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