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过后,她让人发了帖子给宣母,请宣母进宫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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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娘本以为不挨板子了,疼痛能减少许多,结果身子越来越疼,后背上的疼痛钻进她的脑海里,撕扯着她的每根神经。
偏生马车不安稳,每被石头颠一下,她又有受刑的感觉,疼得她脸色发白,鬓间汗水和血水染湿头发。
南廷玉抱着她,蹙眉道:“忍一忍,快回长乐宫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怀中的人今日轻了许多,抱在怀里犹如在抱一张薄薄的纸片。
仿佛风一吹,纸片就要飞走。
他忍不住攥紧郁娘的肩膀。
郁娘说不出来话,只用一双眼眸望他,眼中浸着泪,模糊的视线中他的面庞与眼泪融为一体,似乎害怕他会离开,她也用力攥紧他的衣襟。
攥住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纵使心里有时候很讨厌南廷玉,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唯一能仰仗的,能依靠的就只有南廷玉了。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南廷玉只觉得那眼泪砸在了他心中,砸出坑坑洼洼的痛感,他腾出一只手,替她揩拭掉眼泪,平生难得这般温柔:“不要哭了,没事的,孤在这。”
“殿下……”她含糊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明明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却还不忘惦记这个事。
南廷玉颇有些无奈:“在蓟州城,孤便知晓了。”
那日,她在银蟾楼梦魇说了些胡话,他心中便有数了,回去差人调查她的过去,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不是什么官家孀妻,而是教坊中的瘦马,且颇有盛名,被鸾州城知府送给了一个小官为妻。
那小官战死后,她便被卖掉,兜兜转转,成为了他的奴婢。
其间细节难以查证,不过她这半生所经历的事情,他大约摸都知晓了,也是他暗中隐藏住她的身份,抹掉她曾为教坊瘦马的痕迹。
可没有想到,竟还能被人从卖身契上做文章。
能想到这一点的,只怕是个认识郁娘,对郁娘熟悉之人。
“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郁娘忽而笑了下,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落下,她每日瞒得好辛苦啊,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害怕被砍头,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殿下,那你会不会觉得奴婢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