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内,卫姝瑶急得转了两圈,心乱如麻。她不敢乱动,只得缩在一处屏风旁,指尖用力掐进木头。
过了片刻,外面的杂响渐渐小了,卫姝瑶又侧耳听了片刻,直至那厢彻底没了动静,才抚着胸口长出了口气。
她踮起脚尖,往外瞥了几眼,确认董兴等人果然走了,才放下心来。
等长顺过来领她进了书房,卫姝瑶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四下粗粗一扫,就见东面几排齐整的架子呈半月状依次排列,上面摆放了琳琅满目的书册。那半月的中央,摆着一张黑玉长案。
“这儿是东宫的书房,殿下寝殿就在后面。”
长顺早已摆好了文房四宝,领着她行至案前。
殿里寒气透骨,冰窖一般,她踩在地上,觉得那凉意从脚底直钻面颊,不禁打了个寒战。
卫姝瑶慢慢回过神来,这才发觉殿里没有取暖的铜碳炉。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小声问:“殿下寝殿就在后面……这儿怎么不点炭呢?”
他不冷吗?
长顺道:“殿下怕热。”
卫姝瑶怔愣了下,她记得谢明翊没有怕热这种古怪的病。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长顺紧接着又道:“殿下近来旧疾复发,所以畏热呢。”
卫姝瑶思索了片刻,猜想大概是在边关的苦寒之地,他患上了某种顽症吧。
她心里生出些愧疚。无论如何,当初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致使谢明翊被迫远走边关。
想到这,卫姝瑶又悄悄打量了谢明翊一眼。
谢明翊靠在榻上看书,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翻着书页。烛光透过镂雕灯盏洒在他身上,衬得他面容柔软了几分。
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书页,宽大袖袍下随之露出的腕骨,白得近乎透明,与他雪色衣衫几乎融为一体。
她正欲移开眼,谢明翊忽然看了过来。
视线交融,四目相对。
对方眼芒微动,隐约带着一丝波澜。但转瞬间,黑黢黢的瞳仁复又平静如镜。
好似方才那点波动,只是她的错觉。
窗牗半开,冷风进来,吹得书页哗啦作响。
他垂下眼,指尖点了点书页,“专心画图。”
卫姝瑶慌忙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