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四岁起便在卫家做事,虽不是服侍在卫姝瑶身边,却也对这个小主子颇有好感。何况先皇后在世时,卫姝瑶也常常入宫探望,自是熟络。
二人抱头痛哭,聊及公府一夜倾覆,得知一起长大的宝月遭了不幸,宝枝抹泪不已,更是恸哭不止,二人许久才平复了心绪。
这日,有故人相伴,卫姝瑶心中连日来的沉闷纾解了不少,绘图时也觉得没那么枯燥,反倒越画越顺。天色将暮,她已经将整张舆图全部绘制完毕,松懈地长出了一口气。
“等殿下回来,必定会夸赞姑娘。”
宝月赞叹了几句,忽地想起什么,低声道:“说起来,太子殿下倒是格外照拂姑娘。外面寻姑娘已然翻了天,熟料……”
她止住了话头,卫姝瑶不由得咬了下唇。
谁曾料到,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竟敢东宫藏娇?
藏的还是朝廷要犯。
若是被人发现,轻则丢了储位,重则遭贬流放。皇帝一向喜怒无常,直至谢明翊回宫后才稍有收敛。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天子若是当真动怒,定然不会顾忌这些。
卫姝瑶琢磨着,今日舆图绘制完毕,她确实应寻新的出路了。
虽说谢明翊答应留她三日,可总不能一直藏在东宫——如此于他、于自己都是刀刃行走,时时刻刻悬于丝在线,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个粉身碎骨。
她心中揣摩起了新的主意。
凭她一人,贸然出宫自然是凶险万分,但若是宝枝能帮助自己……
宝枝是宫里的老人,不仅熟识宫中地势,也与宫里诸多仆从相熟,去打探消息比她走动方便。
“你知道殿下去了哪里么?”
卫姝瑶收起舆图,问道。
宝枝道:“听内宦们说,今夜太极殿有宴,殿下怕是要很晚才会回宫,姑娘且先歇息吧。”
卫姝瑶并非要等他回来不可,只是舆图事关重大,瞧他前两日每晚必会来检查的阵仗,她怕自己睡着了从榻上被拽起来。
那感觉可真是糟糕。
卫姝瑶忽地一愣,若他要很晚才回来……
今夜岂非是逃离东宫的绝佳机会?
卫姝瑶思忖了许久,望着窗外渐黑的夜色,面色愈发肃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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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元殿内。
皇帝懒懒躺在软榻上,一面翻看丹经,一面由着贵妃给他捏腿。
“兴儿近来确实不象话,也怪臣妾长姐去得早,竟不能多教养他几句,实在惭愧。”
贵妃柔荑按在皇帝腿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