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阿哥,这事还是我去!”
她零星听得了几句话,早已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卫蒙和卫鸣神色一惊,连忙就要阻拦。
却在这时,听得又一阵马蹄声,不急不缓地踢踏而来。
谢明翊翻身下马,在卫蒙父子二人面前停顿,却是朝着卫姝瑶道:“胡闹什么?”
卫姝瑶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拦住他就要往旁边拉,“你不能……”
“你不能去。”
卫蒙也是脸色一僵,“慎王此事,如何看都是针对你而来,你送上门去,且不说能否劝动得他,若惹得他狗急跳墙……怕是拦不住。”
他一语未落,却见谢明翊倏地抬起眼,淡淡扫过卫家父女三人。
茫茫深夜,隔着暗淡火光,卫蒙竟是被他这冷眼扫过的气势骇住,硬生生掐断了梗在喉中的话。
谢明翊薄唇紧抿,默了半晌,随即转过身,背对众人。
“你说错了一点,慎王并非冲太子而去,而是不想太子插手此事。若太子执意干涉,只会惹火烧身,甚至不保东宫之位。”
他音调依旧平平淡淡的,一贯地毫无起伏,却好似清冷的冰泉潺潺流淌在荒野之上。
“想安然无恙救下萧家父子,平息内乱,为今之计自然是找人和慎王和谈。”
他负手而立,望向暗无星月的苍穹。
“太子不能去,但有一人可以。”
天地之间倏地沉入寂静,只余簌簌风声。
谢明翊闭了闭眼,耳畔回想着昔年长宁宫每一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世子殿下。”
“晟儿。”
“启晟。”
“谢启晟。”
他已经快忘了这个名字从口中缓缓念出的骄傲。
他只记得沈家的染血月夜,记得长宁宫火光冲天的灼痛,记得平顺坊的满眼猩红。
唯独梦中,才会有人温柔唤他“小世子”,唤他“晟儿”。
那是他最不敢触碰的三个字,亦是他骨子里的执念。
他为了找回这短短三字,已在阴影里隅隅独行了太久,甚至自缚为茧。
谢明翊以为只有到了亲手拿剑刺向皇位时,才会将这层茧狠狠撕破,鲜血淋漓。
然,世事难料呵。
荒野乌云渐聚,落雨滴答坠落,击打在地面上,也落在谢明翊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