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用力甩了甩脑袋,才驱散了那些奇怪的想法。
但她心里终究是变得沉甸甸的了。
谢明翊望着她神色忽地又暗淡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道:“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来涪州的路上,发现的无名尸首么?”
“那人是涪州知府曹文炳的干儿子,应是为你兄长所杀。”
他语调略有些快。
卫姝瑶已经敛了神色,拧起秀眉思忖了片刻,追问道:“难不成,我兄长是独自南下的?”
“若是有宁王同行,他们与这人无冤无仇,必定不会做出打草惊蛇之举。”
卫姝瑶顿了顿,自言自语,又道:“除非只有我兄长一人,他与这人起了冲突,对方威胁致命,他不得已才会下杀手。”
谢明翊又瞥了一眼,心道她倒是挺聪明的。
但他没有应声,只浅浅一笑,说:“我已经查探清楚,他曾路过涪水县的一个村子里,那里有人见过他。”
卫姝瑶抿紧了唇,忽地昂起头来,轻声问:“沈奕,若我兄长只是一个人,你……”
她没敢问出口。
谢明翊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几乎是毫不犹豫,颔首道:“若他不与宁王同流合污,我不会刁难他。”
他沉默了良久,声音陡然转低。
“何况……婵婵,我怎舍得你难过?”
这话简直太过离奇,完全不像他会说的话,以至于卫姝瑶彻底怔住了。
就在卫姝瑶愣神之时,谢明翊忽地低头,又啄了一下她的唇,随后才起身,低声道:“今夜你且先睡,我还有要事处理。”
他撩开帘子出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卫姝瑶。
她懊恼地想,这人又诓骗她,不是说带她同去吗,怎的就这么走了?
同一日夜里,涪州涪水县翠坪村。
天幕垂落,月色溶溶。
静谧小村中居住着十数户人家,村民正是酣睡之时,村尾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更添几分宁静中的烟火气。
潺潺溪水从一幢小木屋前淌过。
卫鸣推开门来,看见月光下的女子弯着身子半蹲在地上,摆弄着药材。
他低低唤了一声,柔声说:“芫姑娘,我……明日就要出村了。”
女子没有回头,懒懒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已经沐浴过,身上披了件单薄的外衫,乌发散落肩头,在月色下映出浅浅光泽。与平日里的冷淡面容相比,月辉下的朦胧人影柔和了不少,莫名叫人感到心安。
卫鸣望着她的背影,陷入前几日的回忆。
卫鸣和芫华是几天前重逢的,就在涪州城里。
说来也是唏嘘,那日卫鸣得知曹文炳出城,正要伺机追去潜伏,道上却遇到几个小乞丐,偷了他仅有的盘缠后逃窜离去。
卫鸣自是不在乎钱财,但妹妹求的平安符也被一并摸走了,卫鸣沿路追赶,见那几个乞丐从药堂里出来,怒目而视,上前就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