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呼吸不顺,肩上将将结痂好了的伤口浸了冷水,疼得又是低低呜咽了一声。
她紧抿着唇,泪珠从眼角倏地滚落下来,丝线般连绵不绝。
谢明翊蓦地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将她紧搂在怀中,贴了片刻。
他咬了咬牙,忽然松开了手,轻轻推了推她。
卫姝瑶如获大赦,仓皇地爬出了浴桶,下地后一下甩掉了湿漉漉的鞋子,赤足就跑。
她一口气奔到帘幔前,忽又听得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去叫贺太医来。”
他声音里带着点沉闷和烦躁。
好似还有一点点沮丧。
卫姝瑶呆了呆,眼泪兀自在吧嗒吧嗒地掉,听清他的话后逃也似地奔出去了。
听见她仓促的脚步声远去,谢明翊阖上了眼帘,只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世界倏然死寂了。
谢明翊在冷水中泡了很久。
原本他早已清醒了,但他不想回寝殿。血腥气和她身上清甜的香味,犹如密织的网,会令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再度化作狂潮。
他只能泡在冷水里,闭上眼,反复回忆今日猎杀追击的场面,才能勉强抵抗住细想她唇上的滋味。
否则,只消短暂的片段,内心强烈的悸动和可怕的占有欲都会让他崩裂。
方才,他好几次险些控制不住,想攥紧盈盈细腰,迫使她昂首发出呻吟,想用粗粝的指腹描摹她寸寸雪肌,让她哭着求饶。
他渴求她,想要更多,宛如觅食的独狼极度贪恋食物,方能填补那种空虚。
……但,她对他并无真心。
一切的欲念在这鲜血淋漓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可那又如何?
过了许久,寒气渗骨,总算压制住了躁动得几近失控的念头。
谢明翊身子缓缓下滑,将整张脸都隐没入冷水里,睁着眼,望着黑夜中微亮的浅淡月色。
待谢明翊起身,换了衣裳回到寝殿时,便看到贺祈年正在案前徘徊不定。
贺祈年正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见他出来,松了口气,忙迎上前去。
“殿下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起长顺来喊他的情形,心里有些忐忑。
“是孤大意了。”
谢明翊神色如常,只说在前殿闻到一种异香,之后便察觉身子不适,回来泡了冷水才稍稍缓解了。
贺祈年忙为他诊脉,悄悄抬眼打量时,觉得太子殿下眼下阴影比寻常时要深一些,似是劳累过度。
但他的脉象却看不出疲乏过度,甚至跃动得更有力了。
贺祈年心生诧异,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推断谨慎说与谢明翊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