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鸣快速收了剑,压低笠檐,毫不在意身后一地狼藉。他没有丝毫停留,夺了一匹落单的马,策马朝着反向远去,改道前往涪州。
剩余民众早已吓呆,遥遥望着远去的高大身影,恍惚了好半晌才互相搀扶着,纷纷喊着“多谢壮士”。
卫鸣策马已经奔远,身影消失在浓郁夜色中。
他得尽快找个地方给父亲报信——
“父亲,见信展颜。
恕儿子回肃州之时需再延迟几日。害死母亲的曹狗,需由我亲手了结……“
马车自皇城启程已有数日。
此番南下,因是太子微服私访,随行人士并不多。只是谢明翊南下的消息仍是走漏了,沿途偶有官员试图上来讨好这位东宫储君。
谢明翊浑不在意,消息走漏对他而言并无大碍,他另有打算。
但为了避人耳目,他最终还是吩咐让卫姝瑶和梁锦共乘一辆马车,自己单独坐了一辆。
得知不必与他同乘,卫姝瑶倒落得个自在。只是细算下来,也有五六日不曾见过他了。
临行前,那夜是卫姝瑶最后见到谢明翊的时候。
她最终挣脱了他的双臂禁锢,落荒而逃,连头也不敢回,顾不得身上伤痛,一路狂奔回了藏书阁。
谢明翊倒也没有再追上来,她多少松了口气。
此后两日,她好生在藏书阁养着伤。虽说藏书阁不便燃炭,但长顺还是搬来了个小小的铜炉,说是春寒料峭,让她夜里别染了寒气。
出发前一夜,卫姝瑶心事重重,独自坐在藏书阁榻上,发愣到大半夜。
近来事情繁多,让卫姝瑶倍感疲惫,她很想找人说说话。
她甚至有点害怕睡觉,怕自己梦魇。
养伤那几日晚上梦魇的时候,她知道谢明翊握着她的手,心里莫名安稳了不少。
可今夜……
卫姝瑶抱臂独坐了许久,最后对宝枝说:“有话本子看吗?”
长顺恰好进来给她送炭,闻言特意搭了梯子,去书架高处给她取了几本。
卫姝瑶坐在榻前,略微迟疑了片刻,指腹划开书页。那些话本子多是民间搜罗来的,长顺见她心绪不佳,给她挑的滑稽戏本,还特意表演了几句,逗得一旁的宝枝哈哈大笑。
卫姝瑶安静坐在那里,看他二人时不时地搭话谈笑,面上始终挂着浅淡微笑。
可她笑得实在勉强。
夜色已深,长顺和宝枝仍在说着话,只是连着打了几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