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河州失守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武将们就曾谏言,让仲衡挂帅领兵北上,整个大魏除了卫鸣,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熟悉河州地势的人了,可那狗皇帝不听啊!”
“他非但不听,他还设局鸿门宴,以答应让仲衡挂帅为借口,要来个瓮中捉鳖!要当场射杀仲衡!老子当时领兵闯宫,实属无奈,若我不去,仲衡只怕当夜就死在宫里!”
邓衍回忆起当夜宫变,仍是怒从心中起,厉声道:“老子哪里是去谋反,是去救命!”
魏谦怔愣了半晌,慢慢转头望向坐在桌前品茶的谢钧。
却见谢钧只是慢悠悠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指腹摩挲杯沿,毫无辩解的意思。
魏谦紧蹙的眉头深如沟壑,迟疑着问:“你们休要诓骗我,当时太子殿下已经领兵亲征,哪里轮得到这小子再……”
“太子?你见过哪个亲爹认亲三天就让儿子上战场送死?”
邓衍打断了他,索性将话掰开清楚了,道:“皇帝是不是真心拿他当儿子还不一定呢。就算是亲生儿子,那狗东西也绝不是虎毒不食子的枭雄,顶多算个夯货。”
“再说,据咱们打听到的消息,崔嫔的亲生儿子早就死了,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还不知道呢!”
邓衍说得口干舌燥,自行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咕咚喝了,招手道:“别打搅卫帅歇息,咱们都先出去,有什么事等他好转了再开诚布公谈一谈罢。”
魏谦满腹疑惑,惊愕不已,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得跟着邓衍一起出去了。他们皆是参加了崀山战役的战友,比宁王多了些亲近。
众人都退下后,谢钧才缓步上前,问询了军医卫蒙的状况,得知他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来。
“对了,本王想知道,有一种毒……”他顿了顿,轻声问:“若是残存体内十数年,可还有救?”
军医神色一怔,道:“殿下,您这就为难小人了,甭管什么毒,能留在体内十几年,若不是早已被那人消融,那必定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谢钧眉心几不可察地跳了下,问:“当真无救?譬如,换血?”
军医面露难色,似是听见了天方夜谭,“换血?即便管用,哪个傻子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给别人换吶?”
谢钧揉了揉额头,颔首道:“大夫所言极是。”
军医神情这才舒缓些,小声问:“殿下问这作甚,是谁中毒了?”
谢钧薄唇轻抿,沉吟了片刻。
他温润的眸子淡淡浮现笑意,道:“一个数面之缘的小丫头。”
军医错愕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外面传来了萧知言爽朗的笑声。
“人呢,人呢,都出来,小爷我回来了——!”
闻声,谢钧转身,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他绕过长廊,走到一架凌霄藤下,就见萧知言勾肩搭背搂着几个将士正在嘀咕说话。
萧知言的身后,有一道纤薄的身影安静坐在廊下。
日光明媚,落在她潋滟的眉眼上,将她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庞染上浅淡的金色光芒。
谢钧微微眯起眼。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唔……整整八十四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