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心底莫名生出一点苦涩。
她本该是他最厌恶的人,是他无法启齿的落魄过往。
可是,他完全不在乎。
昔年谢明翊远走边关前曾说过,他宁可从未遇见过她。
现下他确实做到了,从这两日他疏离又陌生至极的态度来看,他漠视她,仿佛年少时的相处从未存在过,故而在她面前没有一丝情绪。
既然毫无情绪波动,又谈何而来报复呢?
这样……也好。
“过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将卫姝瑶从乱麻似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拎着食盒,浑身僵硬地挪着步子,慢慢靠过去。
许是嫌弃她走得太慢,谢明翊忽地起身,从案桌后走了过来。
冷风飒飒,烛光晃了两下,他的身影也随之扭曲了一下,比他面色更沉的,是那双漆色的眼眸,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男人嗓音低哑,“有话问你。”
卫姝瑶刚想开口,寒气一激,忍不住咳了几声,喘了口气才轻声道:“殿下想问何事?”
谢明翊伫立在案桌前的角灯下,垂眸看着她手里紧攥的食盒。
“还没用膳?”
他忽地开口问道。
卫姝瑶努力地分辨他眼里的情绪。可那双眼眸里头除了漆黑的深渊,什么波澜也没有。
直至这时,卫姝瑶好像放下了纠结。她心想自己大约是做不成委曲求全的小可怜,只能顺着他的态度,彼此当做无事发生。
这般想开后,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轻松了几分。
“我先前病得厉害,胃口不大好,所以……”卫姝瑶将食盒举高了一些,“殿下要吃些什么吗?”
她长长的眼睫浓密而卷翘,微微垂眼时,光斑透过睫毛轻落在皙白的肌肤上,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谢明翊没有回话,稍稍侧身,朝案桌上的舆图抬了抬下巴。
“你且先用膳。”
谢明翊立在桌前,忽然抬眸,“但,你要随时答话。”
卫姝瑶行至案桌前,将食盒放下。她抿了抿唇,颔首道:“殿下尽管问罢。”
谢明翊将舆图展开,眼睛却下意识睨了她一眼。
便见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又看着她取了勺子搁在碗上,再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块松子糖,递进嘴里,一直紧蹙的眉心才舒展了两分,唇角弯起,露出餍足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