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神,再次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将军,当真不再斟酌?”
“只要您投奔宁王殿下……”来人压低了音量,近乎低语,“您的女儿便是将来的皇后!”
“莫要再说了!”
卫蒙骤然回首,左手用力捶在墙上,右侧空荡荡的袖子随着晃了晃。
来人被他气势所骇,惶惶无言。
半晌,许是念及对方曾经的恩情,卫蒙强压了怒气,沉声道:“阿瑶的婚事,她自己做主。何况,她如今陷在那虎狼窝里,我又能如何?”
话未落音,卫蒙将那人送出门去,捶了下木门,“嘭”地关上了门,没有再抬头。
直至听见那人脚步声完全消失,卫蒙才慢慢转过身去,望着那一扇小窗叹气。
寒风刀子似地刮在脸上,将他满头白发吹得乱糟糟的,几乎遮住了眼。
沧桑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再也按奈不住,用仅剩的左手猛地抽出胸前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十片纯金的叶子散落在草堆里,泛着夺目的光。
卫蒙下意识偏头,望向小窗外沉闷的天色。
“那小王八羔子竟还想卷土重来……”他冷冷踢了一脚金叶子,呵出一团雾气。
其实不必细说,卫蒙也心如明镜。
当今天子病痛缠身多时,太子虽有参政,却根基尚浅,朝野上下难免人心浮动。宁王若是兵行险着,杀个回马枪,倒不是毫无胜算。
那夜宫变,旁人皆以为宁王中箭身亡,却不知那具尸首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是他亲自把受伤的宁王送出了宫,本也没想着那厮能活下来,权当报恩罢了。
熟料宁王非但没死,竟又笼络了一批心腹,意图东山再起。
倘若只是他一人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左右不过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可是,这从龙之功,要葬送他唯一的女儿毕生幸福。
他的婵婵……
想起小女儿,卫蒙蓦地怔住。
良久,他才慢吞吞弯下脊背,半跪在地上,伸出独臂,将那陷在脏污里的金叶子一片又一片地捡起来。
污雪浸进手指皲裂的伤口,凉意激得他一抖。卫蒙毫不在意,只是撑在草堆里的手臂愈发绷紧了。
“父亲!”
听见熟悉的声音,卫蒙搭在最后一片金叶子上的手瞬间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