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盆冷水来。”
长顺一愣,不敢耽搁,急匆匆端了水过来,伺候谢明翊净手。
谢明翊将双手放在水盆中,浸了许久,直至刺骨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凉到心底去,才堪堪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可脑中那声急促的惊呼却挥之不去,连同那道扑过来的纤薄身影,镌刻在眼底般,不断闪回。
“沈奕!”
谢明翊闭了闭眼,只觉她扑过来时,冰凉的手腕紧扣住他的胳膊,如映照在天穹的琼月。
分明是极冷的清辉,却让他血液生出几许沸腾。
飞箭射破窗户时的一瞬间,他便知道是冲着他来的,故而没有刻意去拉开卫姝瑶,心下连躲避的方位也已经算好。
但他万万没想到……
正想着,长顺匆匆迎上前来,低声道:“殿下,卫姑娘肩上的伤,伤势虽不重,但也怕发热……”
“你让她身边的宫婢多盯着。”
谢明翊面色微顿,又道:“对了,再将孤常用的那味药丸,一块儿送与她。”
长顺愣了下,迟疑道:“殿下稍后可还要再去看看?”
四下陷入诡异的静默。
半晌,他才听见谢明翊冷声嗤笑了一下。
“有婢女照料她,孤去作甚?”
长顺苦着脸退下时,怎么觉得自家主子那泡在冷水里不停搓动的手指,看着这般别扭呢?
像是要将无处安放的心烦意乱,悉数掐灭似的……
梁锦从屋檐上跳下时,险险踩中了四处散落断裂的肢体,亦是惊骇了片刻。
半个时辰前,正当谢明翊领着卫姝瑶离了房间后,梁锦便离开了庭院,奉命去查探今日刺客来历。
梁锦身手了得,出入各大居所如入无人之境,不负所获,竟在谢明瑾居室暗格里搜到了一封密函。
梁锦把密函递于谢明翊,低叹道:“不曾想,瑞王世子截获了细作的密信,却不与殿下通报,放任刺客行凶,才酿此大祸。”
主子近来心绪不佳,他们也不敢时常打扰。谢明瑾身边的暗线前几日出了事,主子还没来得及安插新的暗线,竟在青黄不接时出了这种事。
因着白日里的刺客已被剿灭殆尽,故而众人也稍稍放松了警惕,殊不知还有第二波行刺。
梁锦垂着首,不敢多言。
诚然,谢明瑾截获密函给主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眼下责任更大的却是他们这些暗卫。
梁锦在那厢暗自埋怨,心道自己作为主子手下第一高手,却被遣去看管卫姝瑶,若他一直守在主子身边,怎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