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桌前独自小酌的高挑身影,不是云舒又是哪个?
她肩上着一件天青色披风,挽了个简单低髻,一根桃木簪子随意插在髻里,举手抬足间别有一番闲适。
卫姝瑶正要转身,忽听得假山对面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
“……县主姐姐,听闻昨日太子殿下来畅春园了?”
宝枝忙拽住了卫姝瑶,用口型示意道:“徐家姑娘。”
卫姝瑶迟疑着,犹豫了片刻,缓步走到亭中,在云舒对面坐下。
云舒打量着她的神色,饶有趣味地给她也斟了一杯酒,又将身前的糖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卫姝瑶尽力忽视她的示好,静默着听对面的议论声。
“县主姐姐,你看见殿下了吗,他长什么样呀?”
先开口的,是徐家庶女徐琼枝。
“你急什么,过几日大选便能见到了。”
这声音正是那凤眸美人,冀州赵王的女儿长丰县主。
“我怕是无缘了……若不是家中出了事,也轮不到我入京。”
徐琼枝哄着她,笑道:“姐姐天生丽质,太子殿下见了必定会喜欢,连云家那位姑娘怕是也看不上了。”
长丰县主很是受用,嗤笑了一声,“若是先前云太后在世,她或有两分说话的底气,现如今云家是个什么落魄样,就凭她?也敢与我争。”
云家出过两位皇后,其中一位便是先帝嫡妻。但这位云皇后去世得很早,生下长公主后不久便去世了。宫中甚少提及,若不是今日长丰县主提起,卫姝瑶也不会想起。
卫姝瑶复又悄悄看了云舒一眼,见她纤长的手指只是慢慢摩挲着酒盏,没喝酒,面色却也不见波澜。
那边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快归于宁静。
卫姝瑶本想起身辞行,却欲言又止。
云舒将酒盏放下,忽地轻笑了一下,“我曾说,姑娘有任何疑问,皆可问我,我必当知无不言。”
卫姝瑶撑着石桌,迟了半晌,又坐下来,低声问:“我兄长,他当真还活着?”
云舒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酒盏上,微微颔首。
“前几日,我入京路上曾见过他。但当时他行色匆匆,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与我们错身而过了。”
云舒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不信我也是人之常理。只是,你兄长曾于我有恩,我不愿见你深陷泥沼。”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来一样东西,“这是当初他在肃州时,赠予我的东西。”
卫姝瑶犹豫着,接过那小小的锦囊。
不必她细看,只摸到那熟悉的花纹,她内心已翻涌起滔天浪潮。
——这是她亲手绣给兄长的锦囊,彼时她做了好几个,兄长笑着悉数纳下,说必定会贴身放好。
卫姝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如冒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