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睡不着,心里飘忽不定,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握着谢明翊的手,忽然察觉他动了动手指。
然后就听见谢明翊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婵婵……”他声音软软的,不似寻常那般,带着点含糊。
“我在呢!”
卫姝瑶连忙坐直了身子,凑过去看他,却在靠近他时发现,他其实根本没醒。
他紧闭着双眼,在梦里轻声唤她,“婵婵,别走……”
明明是如此简短的四个字,卫姝瑶却突然泪崩,眼泪决堤。
她曾几次离开他,或是不得已或是误会,她从来没有问过谢明翊在事后如何作想,她以为他只有愤慨和恼怒。
可,他哪怕重伤,也不忘想要挽留她。
深埋他心底的,是对失去她的惧怕啊……
卫姝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永庆八年上元节,她躲进谢明翊家中那夜。
她当时吓坏了,又饿又冷又困。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悄悄落泪。
十七岁的谢明翊从阴影里走过来,拎着一包松子糖,蹙眉看她许久。
她红肿着眼,抬起一双泪盈盈的眸子,望着他。
谢明翊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捻起一颗松子糖,递到了她的唇边,趁她发愣,送进了她口中。
卫姝瑶从未对他说过,那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给她喂糖吃。
他只有一包糖,但都给了她。
卫姝瑶泪如雨下,怎么擦去都止不住。
起初只是咬着唇,无声落泪。后来泪流满面,完全止歇不住,她身子慢慢滑下去,缩在床榻边,哭得歇斯底里。
长顺和梁锦都来了,连云舒和来探望太子的萧知行都听见了哭声。
他们齐齐站在廊下,面面相觑,想让云舒去劝慰一下卫姝瑶。
见状,贺祈年也过来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让她哭会儿吧,卫七姑娘这几日也是累坏了,殿下又出了事,她必定难过,哭出来才是好事。”
云舒也道:“是啊,见她先前那样憋着,我都替她难受得紧,让她一个人安静会儿吧,别打搅她了。”
众人纷纷散去。只剩了贺祈年站在廊下,望着屋里晃动的烛光,久久未动。
直到庭院再度归于安静,贺祈年才慢慢转身,迈着步子往回走。
握在袖里的小铁盒硌得掌心发疼,他紧了紧手指,又很快松开了。
贺祈年一边走,一边慢悠悠从盒子里摸出一块龙眼肉,放进嘴里。
谢明翊醒来已经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