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溪看了看门外,凑近施云琳压低声音:“云琳,你这段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相信咱们湘国不会就这样亡,早晚有一日会灭鲁复国。到时候,陛下一定会接你回去。”
施云琳点头,闷声:“嗯。我就先忍一忍,到时候等父皇接我回家继续当公主!”
除此之外,也没了别的法子。施云琳也不知道这么想算不算自我安慰。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原先,我坚定地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千挑万选,给自己挑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他穿华服束玉冠,手中一柄折扇摇出无数风流倜傥。清俊俊朗貌比潘安,还要是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的读书人,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温柔儒雅……”
沈檀溪目光微微有了变化,盯着施云琳,问:“你在说大皇子吗?”
施云琳愣住,想到沈檀溪刚过来时提到大皇兄曾打了周泽明一顿……
施云琳不敢置信地望向沈檀溪,大声道:“他是我哥哥!”
沈檀溪摇头:“他不是你哥哥,他与我和泽明一样,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收养的孩子。”
施云琳语塞。
施砚年是施彦同还不是皇帝时,与付文丹收养的孩子,所以改了施姓。后来施彦同继位有了自己的皇子,施砚年也仍旧是宫中的大皇子。而沈檀溪与周泽明都是施彦同继位后收养的孩子,所以他们用旧姓,只是养在宫中。
施云琳转头,怔怔望着桌上大皇兄那枚做工粗糙的合欢扣。分别前一日大皇兄对她说等到了安全地方有重要事情与她说,彼时他望她的目光一下子重新浮现在施云琳眼前。
一时间,与大皇兄朝夕相处的往昔一幕幕掠过。那些嬉闹相伴的流光年岁里,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沈檀溪瞧着施云琳发怔的样子,有些意外。她下意识说出来想要的驸马全是施砚年的模样。施砚年待她,许多人都看出来的事情,她竟然直到施砚年死去都不知道吗?明明是个聪明人偏偏对感情之事十分迟钝,她竟是不知自己被多少人放在心里。
“云琳?”付文丹立在门口,“来试试嫁衣,看看有没有要再改的地方。你这病一回又瘦了一圈。”
施云琳回头,望着母亲怀里的嫁衣,红得刺眼。
她忽而长大,以前大皇兄那些她听不懂的话、看不懂的目光,一息之间都懂了。懂在她和亲另嫁的婚期前夕。
施云琳慢慢扯起嘴角微笑起来,乖乖地说好,起身迎上去,接过母亲手里的嫁衣。她摸了摸怀里嫁衣的料子,软声:“很软呢。”她将嫁衣换好,慢慢转了个圈给母亲看,隐隐有了几分待嫁的娇妍。
前路凶险,她肩上担了太多,来不及追往昔。也不敢让家人知道她的追往昔。
转眼到了婚期这一日。一大清早付文丹和沈檀溪过来帮施云琳梳妆打扮的时候,见她早已换好了嫁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
“母亲、姐姐。”施云琳回头,施了粉黛的芙蓉靥嫣然一笑。
她略偏着头,指尖去摸鬓上琳琅的珠钗步摇,弯着眼睛夸:“真好看。”
灭国逃亡之路,性命不保衣食成忧,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碰过珠宝首饰了。
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她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