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对上亓山狼的目光好半晌,才勉强信了他说的这话。她收回视线,重新埋脸进亓山狼的怀里。不多时,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施云琳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醒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扯了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下了床,走到窗口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望去,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亓山狼面前正在禀话。
施云琳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名字。
亓山狼听见了施云琳下床的声音,他回头朝窗口望了一眼。施云琳刚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
送信人走了之后,亓山狼走进屋里。
施云琳迎上去,问:“今天回家吗?”
“去长青巷。”亓山狼道。
施云琳微怔,便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刚刚的送信人确实送来了和父亲有关的消息。
长青巷的小院里,施彦同和付文丹坐在数下的石凳上,两个人并肩而坐,望着院墙外的蓝天。
施彦同拉过付文丹的手,几度想开口,又几度开不了口。
付文丹微笑着主动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这次好不容易求了机会,能随军带路。回到湘地,有了接应的人。到时候和林将军他们里应外合,定能让鲁国措手不及。”
施彦同当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亓国与鲁国交战,而他因为太熟悉鲁国的地形,求到了随军出征引路的机会。而且这次亓山狼居然不是主帅,这让他的暗中行动更有了胜算。
可是,他能向亓帝求来这个机会,亓帝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他的妻儿必然不可能同行,只会留下为质。
施彦同
回头,看着施璟和沈檀溪坐在一起做花灯。他叹息,道:“我这一生,原以为一辈子无儿无女。后来登基有了儿女,这两年又一个个失去……”
他用力去握付文丹的手,心脏牵扯得酸胀:“文丹,我也放不下你。”
付文丹摇头,改回称呼,“陛下,我不仅是您的妻子,也是湘国的皇后。一人生死与国之兴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那么多子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您回去驱赶外敌。咱们失去了那么多儿女、忠臣和子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您这次离开,若得了机会万要抓住,不要因为我们为质而受制。”
沈檀溪和施璟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花灯,朝施彦同走过去。施璟认真道:“父亲,你放心去就是了。我们留在这里等父亲的好消息。如果……如果真要到了那一天,我、我哪怕自戕也不会给父亲带来后顾之忧!”
施璟童言无忌把自戕的话说出来,而事实上付文丹和沈檀溪心里也都是这样打算。若能驱敌复国,他们的生死都不重要。他们都抱着赴死的决心留在这里。
施砚年坐在屋里却大概听见了外面的谈话。他走出来,道:“父亲,不如换阿璟跟你去吧。”
还没等施彦同说话,施璟先摇头:“大皇兄,这不是谁活命的选择,而是谁去更有用。我连那些将军们都不认识更没有上过战场,我去了没用。”
施彦同看着施璟,不由感慨最贪玩的小儿子也长大了许多。
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家人循声望去,远远看见院墙外,亓山狼带着施云琳纵马正朝这边来。
黑马停在院门外,亓山狼将施云琳放下马,他自己并未下去。施云琳推门进家,一眼看见家人们都在庭院里,正朝院门口望着她。
施彦同笑着,像个寻常的慈祥父亲,问:“云琳回来过元宵节了?”
施云琳将兜帽摘下来,嫣然一笑,点头说是。
施彦同的视线越过小女儿,望向院门外的亓山狼。施云琳顺着父亲的视线回望,她又折回去,立在马下问:“不进来吗?”
“去找宿羽。”亓山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