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建元帝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力的手颤抖着,想要指向沈让尘,抬到一半就跌落下去。
“你……你们……朕已经传位于晋王,你们为何……”
沈让尘扶持晋王,瞒不过他这个皇帝,宫宴上那一场,彻底打消了建元帝立秦王为储的想法。
秦王连逼宫的事都干得出来,全然不顾念父子之情,若让其登鼎,其余皇子生机渺茫。
而七皇子虽是嫡出,但尚且年幼,倘若由他即位,太后垂帘,只会让外戚得势,恐怕又要乱一场江山风雨。
所以建元帝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晋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诏书上根本就没有写传位于谁。
“皇上传位于谁并不重要,”沈让尘眼皮微抬,“重要的是,臣想让您知道一件事。”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建元帝喘着气,双手攥着被子,“难道,你想要……谋、朝、篡、位?”
那几个字惊得福安趴伏在地,他目睹全程,怕是今日没命活着出这殿门。
沈让尘端起参茶,轻轻地勾调着,幽幽道:“皇上不如再用些,吊着精神头,否则臣怕您撑不到宣诏的时候。”
建元帝奋力抬起手,一下打在沈让尘手上,参茶落地,摔碎在榻边。
这个动作似耗尽了建元帝全身的力气,他歪倒在榻上,脖颈上青筋暴起,“来人……来人……”
“皇上!”福安头也不敢抬。
沈让尘扫了福安一眼,抖了抖袖子,“知道为什么诏书是空的吗?皇上最是刚愎,在这位置上坐久了,就容易唯我独尊,别人越想让你做的事,你就越不愿做。”
沈让尘嘲讽道:“可我今日,就要让你忆起被人支配、无能为力的滋味,这滋味,皇上登基之前不是尝过吗?。”
建元帝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又仿佛看到多年前,他非嫡非长,也没有得势的母族做后盾,在弟兄间并不出挑,甚至令有些兄弟瞧不起。
被人支配的滋味,他已许多年未曾尝过了。
迎着建元帝怒视的目光,沈让尘勾起薄笑,“诏书已由不得皇上做主,该填谁的名字,臣自有决断,但臣还是想让皇上听一听,所以,还望皇上多坚持片刻。”
建元帝喉间喀喀作响,他双目猩红,“你,你恨朕,因为……因为明仪。”
沈让尘突然笑了,俯身至他耳边,双唇微动。
那一句声音极轻,就连站在一旁的徐则桉,还有跪在地上的福安都没能听清。
只见建元帝眼中几乎要渗出血,伸手抓住沈让尘的袖子,“你,你们……狼子野心……”
他喉间喀喀地响着,喉咙里再次呛出了血。
沈让尘抽回袖子,“我们都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皇上可以安心去了,去之前,晋王还有些话,要对皇上说。”